初春。清晨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給窗邊的床蓋上一層暖融融的光。床上鼓起的被窩動了動,季糖慢吞吞地從被窩裡鑽出,他坐起身子，揉揉軟蓬蓬的頭發
睡在他旁邊的殷朗已經去上班了。
季糖洗漱完畢後，正想要去做早餐。可發現殷朗已經為他做好了早餐，是一碗雞蛋粥和一杯熱騰騰的豆漿。
雞蛋粥煮得軟爛,金黃色的蛋花浸在粥汁當中。
殷朗的廚藝雖然很爛，但和季糖在一起的幾年下來，做一些簡單的小菜投喂對方還是沒問題的。
季糖慢吞吞地吃完早餐,然後拎起水壺,準備給院子外的小花小草澆水。他的生活很簡單,每天就是看看書喝喝茶，晚上做好飯等殷朗回家,有空閒時間就發布一期恐怖視頻或者收容新的厲鬼。
他打開門，突然撞入一個寬厚的胸懷裡,他抬起頭，看見熟悉的男人：“殷朗,你怎麼回來了？”
男人身穿黑色西裝，懷裡儘是男士香水的淺淡清香,夾雜著一些屬於季糖的奶味。季糖注意到他提了一個大大的袋子,好奇問道：“殷朗,袋子裡的是……？”
黑色皮袋子動了動,袋口被撐開,一個圓圓的小東西從中慢吞吞地鑽出。但季糖看見鑽出來的小動物時,不禁愣住。
他一時以為自己看錯了，揉揉眼睛，眯起眼，仔細地看了看：“熊貓……？”
袋子裡鑽出的小東西是一隻黑白相間的毛茸茸小動物，它還是一隻幼崽，很小很小，用兩隻毛茸茸的黑色前爪扒拉著袋子邊緣，圓圓的小耳朵抖了抖。
季糖心一緊，扯起殷朗衣角：“這是國寶吧？你該不會用錢買下了它？”
殷朗雖然有錢，但……也不能用來做這些事啊。
男人輕笑，搖搖頭：“你還記得上次厲鬼收容所發布的一個收容任務嗎？那時候你生病了，就沒去完成……”
上次厲鬼收容所APP提供了一個新厲鬼的信息，那是一隻動物厲鬼，在四川的一座大山林裡。
季糖本來想去找，可發燒了，就沒去成。等病好後，他還是去找了那隻動物厲鬼，但沒找著，這也讓他納悶了很久。
季糖思索片刻，點點腦袋。
“最近我一直在派龍龍去找那隻厲鬼。”殷朗晃晃手裡的袋子：“現在找著了，是一隻熊貓幼崽。”
季糖：“……”
季糖：“？？”
他的收容所真的是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都有了。
這回還收了一個國寶——
他低下頭，看向袋子裡的熊貓幼崽。它的爪子一直在袋子邊緣扒拉，最後一個不小心，整隻毛茸茸從袋子邊緣滾下來，攤在了地麵的草地。它的四肢都很短，在半空中揮舞，想要站起來。
金色陽光映照在它的身上，給黑白相間的絨毛鍍上一層溫暖的金光。
季糖小心翼翼地抱它起來。
它現在是鬼魂狀態，很輕很輕，絨毛也像輕飄飄的羽毛一般，掃過季糖的皮膚，軟軟的。它似乎很怕人，一個勁地往外鑽。
季糖無奈，隻能先將它放在草地上。
小熊貓立馬縮成了小小一團，一邊是白色的絨毛，另一邊則是黑色的，中間翹起一個圓圓的黑色小尾巴。
殷朗：“它生前是野生大熊貓，會有點怕人。”
季糖問道：“你知道這隻熊貓……是怎麼去世的嗎？”
這隻熊貓還是幼崽，明顯不是自然死亡的，不然也不會成為厲鬼留在這世上了。
殷朗半蹲下身，用指尖逗著熊貓幼崽的尾巴玩，一邊喃喃道：“龍龍發現它的時候，並沒有在附近找到其他活著的大熊貓蹤跡。它好像一直都是孤零零的，死的時候……也是孤零零的。很可能是因為沒有得到合適的照顧而死亡。”
現在的野生大熊貓已經很少很少，難免會有一隻熊貓幼崽落單找不到族群。它又這麼小，等待它的結局隻有活活被餓死或者凍死。
季糖垂下眉眼。
“先回屋吧。”殷朗很熟練地提起熊貓幼崽軟綿綿的後頸，它瞬間一動不動，乖乖地像一個球被他提著。
回到彆墅裡後，殷朗找來一個小箱子將熊貓幼崽裝進去。它有點怕殷朗，而且不適應待在窄小的房間裡，它拚命地從箱子裡爬出來，向門外爬去，毛茸茸的小尾巴一拱一拱，時不時發出悶悶的哼哼聲。像一隻會動的糯米團子。
季糖：“……”
他突然想起冰箱裡還有一包熊貓饅頭沒做——就是那種黑白相間，做成熊貓圖案的黑米白麵饅頭。廚房裡還有一些豆漿沒喝完，拿來配豆漿吃剛剛好。
雖然他已經吃過早餐了。
他來到廚房，打開冰箱，取出熊貓饅頭，然後規規矩矩地擺進蒸籠裡。沒過一會，熊貓饅頭蒸好了，一顆顆圓圓的熊貓圖案饅頭蒸得軟糯噴香，空氣間彌漫著一股屬於綻粉的噴香。
他小心翼翼地將饅頭端到殷朗麵前。
男人似乎很喜歡這隻小熊貓，在不斷地逗它，看它爬遠遠的然後又抱過來，然後又看它爬遠遠……反反複複。
季糖問道：“殷朗，要吃小點心嗎？”
殷朗抬眸：“放在一邊吧，我待會吃。”
季糖點點腦袋，將裝有熊貓饅頭的盤子放在茶幾上後，便回到臥室。
他坐在床上，打開手機，想查看熊貓幼崽怎麼飼養，他點開搜索出來的百度知道。
提問人和他一樣，詢問了熊貓幼崽怎麼飼養。可下麵的回複……
【什麼？你想飼養熊貓？它叫作牢底坐穿獸啊！你這是違法的懂不懂！】
【您好，我是王律師，熊貓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私自飼養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可處五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你養熊貓？熊貓那個戰鬥力，怕不是它養你吧，小心被吃了！】
季糖翻了好久，終於看到一個正經的回複。
【熊貓幼崽的咬合力也很強，可以喂一些竹子或者生肉。】
季糖乖乖地記下。下一刻，他突然聽到客廳那裡傳來屬於熊貓的哼哼聲，這叫聲比之前大很多，夾雜一些驚恐的情緒。
他心一驚，連忙走出去。
殷朗站在熊貓麵前，手裡拿著一個吃掉耳朵的熊貓饅頭，滿臉都是難以言喻的情緒。
熊貓幼崽在角落裡縮成一小團，驚恐地看著殷朗手裡被吃掉的熊貓饅頭，毛茸茸的身子微微發顫，明顯是被嚇到了。
季糖：“……”
熊貓幼崽是以為殷朗……在吃熊貓？
熊貓幼崽沒怎麼見過其他熊貓，很容易就將黑白色的東西當成自己的同類。
他走到熊貓麵前，彎下腰，揉揉對方的小腦袋，安撫道：“不怕，那是食物，不是真的熊貓。不信你拿一個嘗嘗……”
他拿起一個熱騰騰的熊貓小饅頭，放在熊貓幼崽麵前。它見到小饅頭，連忙伸出胖乎乎的爪子，將小饅頭抱在懷裡，而且抱得緊緊的，生怕兩腳獸突然將小饅頭搶走然後吃掉。當然，它也怕自己和這饅頭一樣被吃掉。
季糖：“……”
殷朗：“它好像對自己的同族有認知障礙。”
季糖皺起眉，思索片刻：“不如……我們帶它去動物園看看真的熊貓？”
Z市新建了一個動物園，裡麵就有熊貓館。
“嗯。”
季糖得到同意後，很興奮地開始準備去動物園的東西。他上次去動物園還是小學老師帶班去的，那時候很多小朋友都三五人群地一起參觀，隻有他自己一個人。他那時自己動手做了好多小點心帶過來，想和同學們分享，可惜最後還是沒能送出去，放在背包裡臭掉了。
季糖整理妥當後，突然想起什麼，向殷朗問道：“可以把謝立他們也一起叫出來嗎？”
最近厲鬼們並沒有什麼事要忙，都是以副人格形態在殷朗靈魂裡。殷朗對季糖做什麼事，他們也能察覺得到。
以至於他們背著殷朗，偷偷建了一個小小的企鵝群，專門用來在背後戳殷朗的脊梁骨。季糖假裝自己隻是一名自動加群的企鵝小助手，偷偷地混進去。
不過奇跡的是，那些厲鬼竟然沒發現季糖混進來了。
殷朗皺眉，似乎不太情願。但他感受到自家小戀人眼巴巴的眼神，他挪不開視線，隻能點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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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糖出門的時候，提了大包小包的東西。他聽說動物園裡麵有供野餐的地方，便準備了很多食物。小蛋糕、壽司、餅乾……還有各種各樣的飲料。
他不忘背了一個貓包，裡麵裝的則是那隻圓滾滾毛茸茸的熊貓幼崽。
殷朗在車裡等候已久，季糖剛坐上車，就碰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他低下腦袋，看見熟悉的動物。
小恐龍穿著鵝黃色的小衣服，JIOJIO穿著小鞋鞋，乖乖地坐在季糖的旁邊，尾巴也很聽話圈在了身後。它見到季糖，興奮地撲扇起小翅膀：“嗷嗚嗷嗚~”
季糖眨眨眼睛：“你也去動物園呀？”
殷朗在駕駛座漫不經心地回答道：“它硬要去，乾脆就讓它去了，反正彆人也看不見它。”
“嗷嗚~”
車子慢吞吞地開到動物園門口。
季糖剛下車，就被擁入一個很熟悉的懷抱，他抬起頭：“謝先生？”
其他六個厲鬼都比殷朗先到動物園，在動物園門口等候已久。
“好久不見。”謝立親親季糖額頭。
季糖輕笑一聲，他攥起裝有熊貓幼崽的貓包，規規矩矩地想要去動物園門口買七張票，可卻被告知整個動物園都被殷朗承包下來了，裡麵隻有工作人員，沒有任何遊客，可以自由參觀。
“走吧。”殷朗拍拍季糖的肩膀，很自然地牽起季糖的手，往動物園裡頭走去。
季糖突然察覺到自己的手機響起來自企鵝的提示音。
——八成是厲鬼們建的那個小群有了新消息。
季糖悄悄掙脫開殷朗的手，跟在殷朗後麵，一邊悄悄地打開手機企鵝。
企鵝頂置的是一個名叫“每天都想吃奶糖”的小群。
果不其然，裡麵的確有了新消息。
【葉川淵】：嘖嘖，殷朗不但牽了糖糖的手，他的另一隻手還搭在糖糖的腰上，怕是在向我們炫耀。
【賀知夜】：就是，彆以為我們作為副人格就好欺負，他做什麼我們在他靈魂裡都能察覺得到。比如他前些天偷吃了糖糖的零食，還一本正經地嫁禍給小恐龍。比我還要戲精呢。
【葉川淵】：對對，我也看到了！太心機了！
【賀知夜】：他還偷偷藏了好多糖糖被這樣♂那樣的照片，被糖糖趕到沙發睡覺時，總要拿這些照片出來墊在枕頭底下睡，不然睡不著。
【葉川淵】：嘖，殷朗好騷啊。
季糖：“…………”
……他不止一次看見厲鬼們這樣偷偷摸摸說殷朗壞話了，久而久之，他也習慣了，甚至借此知道了許多關於殷朗的秘密。
比如殷朗喜歡穿秋褲、會羨慕葉川淵能做一手好菜、想要季糖穿女裝和他為愛鼓掌……
季糖想要繼續看看他們還能扒出殷朗的什麼秘密，可卻被殷朗打斷：“糖糖，彆看手機了。”
季糖被突然冒出來的殷朗嚇一跳，他生怕對方看見這個小群，連忙將手機藏好，乖巧地點頭：“好。”
殷朗：“在往前走不遠，就是熊貓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