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秦陽本來有很多兄弟姐妹,但都是同父異母,他們也沒能成功活下來,死在了爭奪皇位的廝殺中。
可他從未聽說過自己有雙胞胎弟弟。
“雙胞胎皇子一直被皇室視為不詳的存在,你們誕生後,先皇便把你們其中一個人,也就是你的弟弟給送走。這張紙是先皇立下的遺囑,他希望能把你的弟弟接回來,能夠回家。”大臣將那張泛黃的紙小心翼翼地遞給秦陽。
“至於接不接他回來,還是看您的決定吧,陛下。”
先皇已逝,整座皇宮內最大的決定權還是在秦陽手上。
“嗯。”
*
季糖被吵醒後,也聽見了他們之間的對話。他掉下來的那條尾巴,似乎真的起到了作用。
秦陽攥著紙回到寢殿,季糖本以為他會細細地看,可惜他看都沒看,直接丟到一邊,繼續忙自己的事,對自己那失散多年的弟弟根本不感興趣。
“喵?”
季糖一愣,他跳上桌子,叼起那張紙,喵喵地要秦陽看這張紙。
秦陽:“你想我找回我的弟弟?”
“喵!”
秦陽無奈地低笑:“找不回來的。這裡到處都是常年冰封的冰山雪原,他恐怕早就在被丟出去時就凍死了。而且……我也沒心思耗在這種兒女情長上,我過幾天還有一場戰役要打。”
季糖低下腦袋,看見秦陽筆下的地圖。
地圖所圈點住的地方,便是秦陽這次要征服的地方。
季糖記得這是秦夜住的地方……
他絕對不能讓這場戰役開始。
“喵喵!”季糖著急地喵喵叫,他扒拉著地圖,試圖將地圖從秦陽手裡抽離。
秦陽:“你不喜歡我去打仗?”
“喵!”
秦陽抬起手,摸摸季糖毛茸茸的腦袋:“不打仗的話,我們的家哪裡來的春天啊。”
他生在這裡,注定無法從自己的江山上見到春天。他隻能從彆人的土地中窺得一絲溫暖。
季糖拗不過秦陽,他隻能叼起秦陽的毛筆,歪歪扭扭地開始在宣紙上寫字。雖然寫得不太習慣,但起碼能將大概意思給寫出來。
如果秦陽答應他去找弟弟,他就再用掉一條尾巴,讓春天出現在秦陽的江山中。
秦陽有點詫異小狐狸會寫字,但他更詫異小狐狸竟然會這樣幫他。
這隻小東西就這麼想讓他能找到家人嗎?
“咪嗚。”
季糖怕秦陽不答應,他放下毛病,站起毛茸茸的身子,用雪白色的小爪子抱住秦陽的胳膊,喵喵嗚嗚地請求著,身後的大尾巴搖個不停。
一對天藍色的眼睛水汪汪的,仿佛如果不答應,他下一秒便會哭出來。
“咪嗚嗚!”
季糖使勁往秦陽的懷裡拱。
秦陽:“……”
秦陽沉默半晌,淡聲道:“行吧。
他這隻是單純地哄哄小東西,他也不相信他真的能找到弟弟,也不相信這隻小狐狸幼崽真的能讓他擁有春天。
他生於冰天雪地中,春天永遠都不會屬於他的。
季糖見秦陽答應了,很高興地喵喵幾聲,粉白色的絨毛小耳朵也跟著輕顫。他叼來先皇留下關於秦陽弟弟的遺書,讓秦陽看。
秦陽拿起遺書,草草地看幾眼。
他的弟弟,出生取名為秦夜。出生三天後,便被侍衛帶到一處小山村。
紙張的角落,寫了這座山村所在的國家。
秦陽覺得這國家有點眼熟——
這是他幾天後要去攻打的國家。
南國。
南國一年四季如春,春暖花開,秦陽用儘所有想象力去想,也未能想出那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秦陽把侍衛叫來,讓他派人去查查南國有沒有一個叫作秦夜的人。
沒過一會,侍衛將消息帶回來了,南國的確有人叫秦夜,而且那個人……是南國的大將軍,也是南國的首領。
南國沒有皇帝,那裡的大將軍便是一整個國家的首領。
秦陽將先皇的遺書收好,闔上眼眸,心情很複雜。
他過幾天要去攻打的國家,竟然是自家弟弟所統領的國家。
他……要與他唯一的家人反目成仇?
秦陽可以選擇不去攻打南國,甚至和南國簽訂和平協議,把南國當成兄弟國。
可他做不到。
他太想要春天了,哪怕付出鮮血和生命,他也想要見到那些春天裡的小花、湖水、野兔。
秦陽轉過頭,摸摸乖乖地蹲在桌子上的季糖:“小狐狸,如果我找回我的弟弟了,你真的能讓我的土地擁有春天嗎?”
“喵?”
秦陽……這是不信任他嗎。
季糖一頓,悶悶不樂地搖搖尾巴。
他跳下桌子,離開寢殿。半晌,他回到寢殿,扯起秦陽的褲腳,喵喵地讓對方出去。
秦陽一頓,跟著季糖離開。
下一刻,他看見了寢殿之外的景色,整個人猝然頓住。
本應是荒涼蒼白的雪原,此時開滿了令人觸目驚心的粉色桃花。
它們冒著風雪盛開在冰天雪地中,如同冬天裡唯一溫暖的太陽。
季糖竄到桃花叢當中,驕傲地挺起毛茸茸的小胸脯,表示這一切都是他創造的。
如果秦陽答應他不去打仗,那他可以給他創造更多與春天有關的事物。
*
這種花,隻有在春天才能見到。
秦陽本以為自己不可能見到這種花,可沒想到……他不但見到了,而且這些花就盛開在他的寢殿門口。
這一切驚喜都源於那隻毛茸茸的小東西。
季糖驕傲地走到他的腳邊,向他喵喵叫。
秦陽將它抱起來,揣在懷裡:“好,我按你的計劃,暫時將攻打南國的計劃放下。”
但也隻是暫時,他還不太確定。
“喵嗚。”
季糖也注意到了“暫時”這兩字,他腦袋一偏,表示不想理秦陽,隻給秦陽看白白絨絨的後腦勺。
****
夜色。
季糖不太習慣晚上也睡在衣服搭成的窩窩裡,秦陽上床睡覺後,他也跟著上床,睡在暖烘烘的被窩裡。
秦陽沒有趕他,和他躺在一起。
誰不喜歡毛茸茸的小東西呢。
季糖悄悄地鑽到秦陽的被窩裡,將手手腳腳揣在一起,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他睡到一半,突然感到自己身上毛茸茸的觸感都給消失。但他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勁,繼續睡覺。
——秦陽倒察覺出不對勁,他睜開眼睛,沒有在黑暗中看見白到發亮的小毛團,反而觸碰到了溫軟的人類皮膚。
他猛地一愣,定晴一看,看見一名赤/裸的少年。
少年沒穿任何衣服,皮膚白得很,尾椎處有兩條毛茸茸大尾巴,細軟的黑發裡還藏有一對小小的狐狸耳朵。
少年仍然縮在秦陽的被窩裡,眼睛緊閉,睫毛輕顫,緋紅色的唇在迷迷糊糊地說夢話,說出的夢話像灑了糖霜,甜滋滋的。
秦陽湊過去,聽清楚他所說的夢話。
“不要去打仗,不要死去……”
秦陽是因為在和秦夜的戰爭中,負傷過重而陷入昏迷,然後被人趁機埋入墳墓中,最後窒息而死。
如果沒有戰爭,他能夠順利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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