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入戲)(2 / 2)

入戲(娛樂圈) 周沅 8106 字 3個月前

“你是哪個公司的?”寧菲喝了一口咖啡,看向姚緋,她不認識姚緋。隻是這個人長的太漂亮了,漂亮到進了會客廳後對麵魏雨都黯然失色。這樣一張臉,難道還沒有出道?誰塞進來的人?

從官宣要拍《盛夏》,娛樂圈各家都來遞資料,能走到這一步的都是千挑萬選出來。這裡的每個人,都是寧菲的對手。

“瑞鷹。”姚緋微笑著道,“北京的公司。”

瑞鷹的人怎麼會來試鏡?瑞鷹是香港公司控股,司以寒早年跟那邊有點矛盾,這麼多年都沒有合作過。

“寒刀行姚緋,你還在瑞鷹?”對麵魏雨放下手機,終於是搜到姚緋了,語氣都輕鬆起來,“童年偶像,我可是看著你的電影長大的。沒想到你真人這麼年輕,怎麼保養的?”

寧菲也猛然醒悟,這是姚緋?她笑的也很燦爛,“姚緋啊,我也很喜歡你的電影,一會兒可要幫我簽個名。”

姚緋年輕漂亮演技好都沒用,她本身就是最大的障礙,她接不了這個角色。寧菲和魏雨的對手是彼此,而不是姚緋。

姚緋知道她們在說客套話,但還是笑著說道,“好的,一定。”

魏雨很輕的嗤笑,移開了眼,繼續低頭發消息。

她們看不起自己,姚緋保持著難堪的微笑,微微的點頭,垂了下視線。

半個小時後,姚緋第一個被叫了出去,她隨著工作人員進入三號攝影棚。房門打開,大片的白色,她恍惚了一下。她最後一次試戲的攝影棚,跟這個很像,她在那個攝影棚試了三個小時的戲。為了那部戲她做了很長時間的準備,她甚至學會了應酬,被迫架到酒桌上,麻木的陪著投資商喝酒。後來她進了組,戲拍到一半得罪了李盛,那部戲換了人,她的鏡頭被刪的一乾二淨。

“你好,姚緋。”女人清越溫柔的嗓音響起。

姚緋抬眼看到監視器後麵的俞夏,比熒幕上更漂亮,她旁邊坐著司以寒,司以寒戴著眼鏡專注的看劇本。《盛夏》的編劇和導演,他們是夫妻。

“能把外套脫了嗎?”司以寒這才抬起眼,說道,“方便嗎?”

“可以。”姚緋連忙脫掉了羽絨服外套,她裡麵穿著白色毛衣搭配簡單的牛仔褲。司以寒皺了下眉,姚緋確實很漂亮,但她的美是鋒利的,有一定的侵略性。這種感覺並不是很好,夏瑤這個角色漂亮,但不需要鋒利。

“能轉過身嗎?”

姚緋轉過身,她有些後悔今天穿了秋褲,她很想看一眼鏡頭裡的自己是不是有著臃腫的粗腿。她轉到第二次,看到司以寒緊皺的眉頭,似乎不滿意,她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我今天穿的有點多,正常情況下我會比現在瘦,形體也會更好看一些。”姚緋努力為自己爭取機會,她看著對麵的導演和編劇,“我可以演少年時期。”

“沒關係,不用緊張。”俞夏吩咐助理,“把劇本拿去給姚緋,我們想聽聽你的台詞感覺,可以嗎?”

姚緋雙手接過劇本,心臟顫的厲害,她太久太久沒有碰過這樣的劇本了,“可以,謝謝您。”

不是表演,單純的看台詞功底。

“那開始吧。”司以寒語氣冷淡無波,但並不盛氣淩人,他隻是平靜的敘述。

姚緋看向劇本的內容,這段是夏瑤和盛辰光的戀愛被發現,東窗事發。母親被刺激到心臟病發作,他們的感情到了儘頭。不得不分開,這裡是分彆的戲碼。

這段台詞,姚緋早就背過了。她抬起手用黑色皮圈紮起了頭發,站到鏡頭下,房間寂靜隻有機器運行發出細微聲響。姚緋沒有化妝,少年感就更加強烈,高高的馬尾讓她露出光潔的額頭和纖瘦白皙的脖頸。

“這幾天一直在下雨,下了好久,這場雨結束。”她看向鏡頭,目光平靜,語調也平靜,“夏天也該結束了吧。”

姚緋是個大美人,這是俞夏見她時生出的第一個念頭。比六年前成熟,骨架長開了,那張臉美的更甚。冰肌玉骨,不動時淖約靜美。像是浸著碎冰的高山雪水,含著薄刃,美的清淩徹骨。

可從她開口那瞬間,她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她變成了另一個人,活的夏瑤,她麵前沒有演員也沒有人,她仿佛真的在對盛辰光說話。

低柔的嗓音語速停的恰到好處,克製又謹慎,殘忍的逼著自己往前走。夏天結束了,她的夢也結束了。

“我五歲就沒有爸爸了,我媽一個人撫養我。她很辛苦,她為我付出了全部,她很少擁有幸福,她的人生大部分時間都是苦的。”她垂下眼,聲音很低。責任和愛壓的她喘不過氣,但她還得站在這裡,用單薄的肩膀扛下一切,生怕一個不小心那深藏的洶湧熱烈的愛就山崩海裂摧毀了全部的理智,“叔叔很愛她,她也很愛叔叔。他們結婚兩年,這兩年是媽媽最快樂的時光,她經常笑,她笑起來很好看。她原本就應該這樣美麗,擁有很多愛很多嗬護,她除了是我的媽媽,她還是女人。”

他們的名字在同一本戶口簿上,他們是名義上的兄妹,可他們相愛了。盛辰光的父親有心臟病,東窗事發時,他的心臟病複發了。

搶救回來,夏瑤的媽媽精疲力竭倒在了醫院。安頓好母親,夏瑤在醫院的走廊裡跟盛辰光提出了分手。

“我的人生重要時刻都發生在盛夏,我在盛夏拿到了一中的錄取通知書,我在盛夏遇到了你,我在盛夏有了家,有很多的愛。那我們就在這個夏末,各退一步。”她抬起頭,看向鏡頭,“情侶也許很快就散了,隻有兄妹一輩子都擁有著法律上的關係。哥,我們——結束吧。”

俞夏抱臂往後靠在椅子上,鼻子突然泛酸,她仿佛看到了十八歲的自己。她和司以寒分開,能說出口的隻有一句輕描淡寫的哥哥。

瞬間的空曠感讓空氣逼仄,整個屋子被情緒感染。她的聲音仿佛一隻無形的手,緊緊的攥著所有人的情緒。

跨過迷茫的雨霧,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他們用最真摯的一顆心守著水晶般美好的愛情。他們跨過禁忌,跨過山川河流,以為有足夠對抗世界的能力。卻最終敗在現實麵前,那是一道跨不過去的暗河。

她親手斬斷了所有的羈絆,從此,他們隻是兄妹。愛意緘口不言,波濤洶湧山崩海裂全被她壓在脆弱單薄又削瘦的身體裡,死死的壓製著,不漏出一絲一毫。

姚緋的台詞功底太好了,節奏感非常好,沒有刻意炫技,不受周圍人的影響。她就是夏瑤,她站在這裡跟愛情一刀兩斷。

感染力強到讓人隻能被強行拽進去感同身受。

周挺走了進來,站到司以寒身後,俯身低聲說,“怎麼樣?”

“讓她試試哭戲。”司以寒取出第二張紙遞給周挺,他第一次見這樣天才型演員,被震撼到了。這段台詞,她並沒有用什麼技巧,甚至語調都沒有多大起伏,但聲音出來完完全全變了一個人,司以寒曾經也是演員,但他自認做不到姚緋這樣,姚緋是天生的演技派,“商銳過來了嗎?”

“到了,在外麵。”

“讓他進來站這裡看,不準說話。”司以寒把其他兩個人的資料放到了一邊,麵前隻剩下姚緋的資料,他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麵對姚緋說道,“還有幾場戲要試,劇本的時間跨度有些長。如果需要調整情緒,給你五分鐘。”

“我可以直接來,導演。”姚緋收起來屬於夏瑤的脆弱,她站的筆直,明眸中有光,顯露出少年影後的鋒芒,“我出戲和入戲都很快,不需要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