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人眼眸一瞬間變得淩厲：“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就知道會是這樣。賀少北心想，但他毫不退縮：“我明白我在說什麼，我現在就清楚地告訴你，我會跟黎暖暖解除婚約，我不會跟她結婚。”
“理由。”蘇埃輕聲道，一邊悄悄握緊了放在杯沿上手，想到某人，喉頭不禁溢出一絲冷笑：“因為你喜歡黎心語？”
如果是這樣原因，將他小哭包置於一邊不顧，那他———
“不是！”沒想到賀少北很快反駁。
他皺著眉頭，眉眼掠過一絲不自在，指了指自己：“難道你就沒有過疑問，為什麼我姓賀不姓顧嗎？這件事原因很複雜。”
“你可能不知道吧，我跟顧驕不是同一個母親。”
....
賀少北從小就知道，自己出生在一個顯赫家族，可以說他是含著金鑰匙長大，疼愛他外公，顧家次子這個名頭所帶來無比榮耀。
按理說，他應該滿足才是，但他並不。
因為是聯姻才在一起，所以母親與父親感情冷淡，就跟許多豪門家庭縮影一樣，其中原因也很複雜，並不是顧父不會喜歡人、對人好，相反，是太喜歡‘上一個’了——
“早在聯姻以前，父親就有深愛人。”
蘇埃：“那個人是學長母親？”
“是。”賀少北聲音聽上去沒有任何不自然，彆過頭：“他很喜歡那個女人，上一段婚約也很完美，所以那女人走後就一蹶不振了。”
渾渾噩噩地聽從家族安排和賀家聯姻，娶一個新妻子，再有個新小兒子出生，神情卻無喜無悲得像個工具人完成上司安排任務一樣。
“然後呢？”蘇埃握緊勺子。
“沒有然後，每天酗酒，就那樣唄。”賀少北不甚開心地哼道，語氣毫無一絲對所謂父親尊敬：“自己愛人死掉了，心也跟著死掉，所以看誰都覺得世界不公平吧。”
蘇埃慢慢低頭，眼睛望向桌麵菜單：“那學長呢？不是...留下來嗎。”
“他不喜歡他，原因嘛，那個女人就是生下顧驕後難產去世，我也不是很懂，但任誰見到這樣一個完美兒子再回憶失去愛人，內心再怎樣釋然也會覺得難受吧？”
是這樣啊，蘇埃恍惚地想，所以顧驕才從來不提所謂家人存在。
不被期許降生嗎，他也....
蘇埃抿儘了杯中茶。
賀少北冷哼一聲：“媽媽很難受，但也沒有辦法，好在這麼些年過去好多了，已經有了新支柱。總之，我家庭不適合黎暖暖那種性格，所以無論我跟她這個婚約有多麼堅固，我都不會接受，我不想像他們那樣，婚姻是一輩子事，我隻想跟我喜歡人在一起。”
“但你傷害過我妹妹，這是不爭事實。”蘇埃冷冷地道：“無論用什麼都沒辦法掩蓋。”
賀少北咳嗽了兩聲，英俊臉蛋發紅：“我、我以前以為我喜歡心語，結果你讓我兩個月不要和她說話，忽然就...覺得也沒什麼。”
他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喜歡她，那以前是為什麼著了魔似一心一意護著對方？奇怪。
他抬起頭，認真盯著蘇埃看，忽然大聲道：“我會向黎暖暖道歉，但道完歉後，你跟我做朋友吧！”
蘇埃：“？？？”
“咳。”對方紅了臉，“我意思是....嘿，你打架很厲害，哥們。”
蘇埃眨了眨眼，賀少北在他目光下漸漸支撐不住，眼神羞憤：“喂，到底答不答應？！剛才打架時候跟個男人一樣爽快，現在乾嘛不出聲？”
“不答應。”他乾脆利落地道。
對方愣了一下，緊接著怒而站起身：“你這家夥...！”
“傷害已經造成，無法挽回。”蘇埃說：“等你正式道完歉再說，如果暖暖滿意你道歉話也許我還能考慮一下。”
賀少北眼睛一亮：“好！一言為定！我一定讓你承認我，蘇埃你可不許反悔。”
“哦，可能吧。”蘇埃懶懶扯了扯嘴角，心想：‘這家夥是不是對他太執著了？’
在二人沒有注意到角落，一個纖細身影猛起身，似乎是不受控地攥緊指甲，然後壓低了頭頂帽子匆匆離去。
高一二班。
“黎暖暖，有人找你。”
懨懨靠在座位上女生直起身，看見教室外蘇埃身影，眼裡閃過一絲驚訝：“...哥哥？”
黎暖暖一邊往教室外走去，路過時聽到幾聲低聲議論。
“又來了。”
“蘇埃經常來找黎暖暖欸，他們真....”
真什麼？
黎暖暖已經聽不清了，她不敢細想。
在教室外等了一會兒，蘇埃終於看見小哭包，卻感覺對方有點奇怪？為什麼一邊頭發劉海要放下來。
“啊，這是，新發型。”少女不自在側過身，避開他視線：“對啦，哥哥你來找我有事嗎，你手上提著袋子是什麼？”
她還想說，哥哥不要再經常來找她了。
這樣對他不好，她不想蘇埃因為他遭受到流言蜚語，因為她被傳出難聽事，如果是這樣話，她....光是升起這個念頭，黎暖暖就有種想要哭出來衝動。
果然還是無法在一起嗎。
“哦。”蘇埃乾巴巴地應了一句，不太明白，女生審美總是奇奇怪怪。不過說到袋子，他把手上黑色帆布袋遞給她：“諾。給你。”
黎暖暖看著被包裹得很嚴實布袋，這是什麼？
她伸手接過，發覺手下厚實重量，心想難道是練習冊，哥哥覺得她最近成績下降了。
這麼想著，黎暖暖悄悄開了一道口子，然後看見了——
一大包紅糖乾棗加粉色包裝衛生巾。
“？！！”
“(>灬
自認為很體貼蘇埃單手插兜，微微偏過頭，“……”
她不是需要？
黎暖暖覺得眼底發酸，一陣陣酸脹又難受情緒湧上心頭，讓她想笑又想哭，哥哥居然以為她來了那個才不理會他，實在是，她咬住唇，她沒有理由再這樣對待哥哥了。
這樣她實在太過分。
“嗯！謝謝哥哥，我很需要。”黎暖暖忍住眼淚笑道，抱緊懷中黑色布包，又在心底悄悄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這些天來無故對你冷漠。
蘇埃揉了揉她頭，不明白為什麼覺得妹妹這幾天好像都瘦了，注視著黎暖暖表情，他突然想起賀少北同他說那句話。
【我會跟她解除婚約。】
“暖暖。”
黎暖暖疑惑地抬起腦袋，看見蘇埃眼眸深沉，偏過頭，異常認真表情：“如果我沒出現會怎麼樣？”
“哥哥？”
“我是說。”蘇埃垂下眸：“如果我沒有來聖蒂找你，又因為某些原因，你見不到我話。”
黎暖暖張開口，呆呆地注視他，陷入恍惚茫然，過了半響，慢慢低頭地小聲道：“大概...會想要很多很多愛吧？”
汲取養分。
會拚命地抓住自己所擁有一切，努力讓自己感覺到是被愛著，如果沒人愛她，興許還會做出不可挽回事。黎暖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個怎樣人。
“不過還好，現在有哥哥了。”她抬頭，衝蘇埃小小地笑了一下。
“這樣啊。”蘇埃喉嚨乾澀得發痛，似歎息又似慶幸地俯身環住了她。
黎暖暖疑惑：“哥哥？”
蘇埃閉上眼：“嗯。”
就算是為了這個笑容，他也會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