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埃來到廊道,離教室的方向越來越近,然後他的腳步很快便突然停頓,原因沒有其它,隻有那個站在教室中央的人。

高挑修長的青年,鴉羽般的黑色短發散落在耳後,氣度端的雍容華貴,仿佛這世間沒有任何讓他動搖的可能。

“會長。”

“會長你終於回來了!”

“這段時間大家都很想你....”

眾人紛紛往中心方位擠去,蘇埃站在人群的邊緣處,看著占領中心位置的顧驕,對方神色從容,似乎請假去了一趟歐洲沒給他帶來多大變化,甚至給人的感覺更耀眼了,本來就完美的氣勢如今更是璀璨奪目,站在人群裡好像會發光一樣。

顧驕禮貌地回應大家的激動,黑色的襯衫勾勒出他脊背優雅的肌肉線條,他的興致並不是很高,目光似有若無地四尋,仿佛在尋找著什麼事物,直到見到門口蘇埃的身影——

“學弟!”烏黑的碎發由於偏頭的動作輕輕搖曳,顧驕朝他的方向走來,臉上也情不自禁的露出一個淺笑。

蘇埃的反應卻是——

猛地撇過了頭,朝裡側走去。

顧驕怔了一下,神情逐漸冷卻。

旁邊的人還在嘰嘰喳喳:“會長會長,下課後我們一起去吃飯怎樣?”

“聖蒂外麵新開了一家德式餐廳,味道很不錯的~”

“抱歉各位。”顧驕說:“你們去吃吧,我答應了學弟,下課後跟他一起請他吃飯的。”

“啊好吧。”班長和其它人很失望,但也有心理準備,既然蘇埃先約了那還是不要打擾了。

蘇埃:“....”你什麼時候說過要請我吃飯?

他有點生氣,或者說,氣還沒消。離開的時候一聲招呼也不打,回來就神情自然地約飯,當他是揮之即去召之即來的傻瓜嗎?

蘇埃坐了下來,用力地翻開書本——仍是一句話也沒跟顧驕開口,指緊緊捏著筆瞪著字跡的目光像是要殺人。

他的眼睛看起來快要冒火了。

顧驕睫毛微微抖動,欲言欲止。

蘇埃:“彆開口,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

顧驕:“...喔。”

沉默的坐在桌子邊,他長睫微垂,從側邊的角度看莫名有幾分可憐。

蘇埃的手收緊,將課本按得更皺了一些,心想,這算什麼,委屈?

哈。

從沒有一刻覺得在課堂如此煎熬,蘇埃抬手半遮住下臉,儘全力地讓自己注意力專注到黑板上,卻始終無法忽視身側那人的氣息,淡淡的鬆木冷香,不同於自己難受時臆想出來的味道,是如此的真實,不容忽視。

“轟隆隆。”雷聲響過,不一會兒便聽到淅淅瀝瀝的雨聲,黑雲壓著天空,不時有白色的閃電無聲劃過,後排兀的發出一聲哀嚎:“艸!”

“叫什麼?”台上教師嗬斥:“好好自習。”

蘇埃低頭瞅了一眼手機屏幕的天氣預報,11°,雷陣雨轉大雨。

“....”

【宿主宿主,你沒帶傘咋辦,要不你還是蹭顧大佬的車回去吧,彆感冒哇。】001有點擔心。

【不用他管。】蘇埃煩躁地眯眼,他現在一點兒也不想理顧驕。

下課後。

一班學生們兩兩三三地結對離開,沒帶傘的都打電話叫家裡的司機來接,教室漸漸變得空曠,最後諾大的班級隻剩下蘇埃一人,他把作業都做完了,發現雨還在下,想了想,撈起外套和書包往門外的方向走去。

“嘎吱”一聲,蘇埃漫不經心地抬頭,隨意的目光停頓住了。

看見站在教室門口,左手撐著一把黑傘,靜靜等待了不知道多久的顧驕,他黑色的瞳仁微收,幾乎維持不住表象的鎮定。

“你...?”

蘇埃深呼一口氣。

他剛剛在裡麵做了一個多小時的題目,這個家夥就站在外麵等了多久——?他是不是傻瓜!

“學弟,”顧驕撐著傘遠遠地問,語氣小心翼翼又溫和:“我能過來嗎?”

見蘇埃不說話,顧驕猶豫了一會兒,鋥亮的皮鞋踩在雨水裡,慢慢地走了過來。他伸手舉起那把黑傘檔在蘇埃的頭頂,擋住外麵的冷風,同時也隔絕了外麵的世界,這下子,窄小的空間內隻剩下他們兩人,蘇埃聽到顧驕心臟的跳動聲。

砰砰,一下又一下的。

顧驕握住蘇埃的手,感到觸覺冰涼,頓了一下,他將身上的長風衣外套脫下來披在他的肩膀。

昏暗的天光下,對方的眼睛裡仿佛流淌著沉鬱的暗色,他沉默了片刻,說,

“我們談談,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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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你接到了斯坦福和麻省的通知書。”

“....什麼?我隻是成年了,去繼承母親那邊留下來的遺產,根本沒有...學弟你誤會我了!”顧驕焦急解釋。

蘇埃皺起眉,根本不相信:“那你為什麼不聯係我?你有我的電話號碼吧。”

“那是...”顧驕難為情地撇開眼,被問得有些慌亂。

“....”蘇埃眯眼,拽回手:“不想說就算了,我沒有逼你。”

“不。”顧驕緊緊地拉住他的手,傾身上前,緊摟住蘇埃:“不要。”

蘇埃心臟一顫,好像身體冰涼的溫度都被身前那人的擁抱所溫暖,讓他忍不住的咬緊牙齒。

“你這樣很有意思?”

“遇到不想說的事就逃避,顧驕你知道這樣很過分吧。”

“你不叫我學長了嗎。”顧驕埋著小半張臉,俊美的五官閃過一絲傷心,抱緊蘇埃腰間的手不肯鬆開。

不喜歡被人抓住軟肋,所以一直以來都是完美主義者,如今佩戴了這麼久的假麵,被眼前這人打破了。

讓他心動的人,他的學弟。

“我們去你的公寓吧,我有話想對你說。”他垂眸低低地道。

一路無言。

坐上對方開來的車,蘇埃單手撐著下巴,靠在車窗邊後腦勺對著駕駛位方向,顧驕的大衣也被他脫下來甩在一邊,孤零零地丟棄在後座上顯示著主人的憤怒情緒。

顧驕抿唇,怎麼辦,學弟好像真的很生氣。那他今晚想要做的事還會成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