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1 / 2)

黑燈瞎火的,顧東坐在堂屋透過沒關的屋門看外麵的天上的星星。東間時不時傳出來一點點水聲。

在這靜謐的夜裡,十八歲的小子,突然感覺眼睛微微濕潤。

七歲之前他和父母都是在城裡生活的,不過最後因為運動,他們都死了,還是一起,然後那一年他就被送到爺爺這裡,但是顯然爺爺在這的日子也並不好過。

剛來到村裡的那幾年,沒人叫他名字,看見了都是喊地主家的小崽子,那個時候他不忿、惱怒,甚至跑上去和人打架,但是有什麼用呢,人家人多勢眾,他就一個小娃子,而且他爺三天兩頭的被拉出去□□。

所以慢慢的他習慣了,不去管那麼些人說什麼。有空和那些人費嘴,還不如多跑趟山裡找點東西吃呢。一天一兩頓甚至一天什麼都吃不上的日子顧東沒少過,那時候還沒現在的房子,要麼是和自家爺爺住在牛棚裡,要麼是自己隨便找個草垛將就一下,反正是連個正經的窩都沒有。

可誰又能想到,自己今天竟然也娶媳婦兒成家了。

看著東間微弱的亮光,想著裡邊的人,顧東忽然心裡就覺得不一樣了。以前他是光條條一個,什麼都不怕,現在或者說以後,總是有點不同了。

成家了,他和村裡的小子一樣,現在娶了媳婦兒,以後這屋裡這院子,都會有個人和他一起呆著,不再是一個人了。

“哎!”顧東正感歎的起勁呢,屋裡的艾草一聲“哎”把人叫的眉頭瞬間皺到了一塊。

又有什麼事?還真是個麻煩精。顧東一邊嫌棄,還卻是走了過去。

“又咋了?”顧東去掀東間的簾子。

“蹭!”艾草看著簾子一動,瞬間動作無比矯捷的爬到床上鑽到了被窩裡,隻露個小腦袋在外邊。

“嘿。”顧東隻看著點影子,笑她:“現在知道害羞了?”

艾草被他說的臉色紅的發熱,不過想著自己的現狀,沒心情和他打嘴仗。嘟了嘟嘴說:“你得給我衣服穿。”

顧東正低頭收拾地上艾草剛用過的東西呢,一聽這話,仰著頭問她:“你自己的衣服呢?”

“喏,在床腿那。”艾草露出小胳膊迅速一指,完事立馬又縮了回了被子裡:“太臟了,你給我拿件乾淨的,明天我洗洗再穿。”

自從顧東給她燒洗澡水開始,艾草膽子是真的大了起來。徹底的覺得這男人就是個看著不好相處的紙老虎。環境安逸,危險少了,艾草原來的小性子漸漸開始一點點外漏。和顧東的相處漸漸膽大了起來。

不用艾草再解釋,顧東看了一眼的床腿的衣服就嫌棄的不願多看第二眼。

“真是事多。”嘴裡一邊這麼說著,人卻是去櫃子裡給她拿自己的衣服了。

家裡窮,這兩年還算好點,他能掙著點公分,攢個毛票,到年底換點需要的東西,早些年,他自己也就一兩件衣服,根本沒多餘的,平時天不冷的時候都是直接下河裡,即洗澡又洗衣服。

不過現在總是比早些年強了,顧東把自己的另一套乾淨的衣服拿出來給艾草。

“你先穿我的,家裡沒女人衣服。”說完顧東就直接就吹燈,躺床上拿被子蒙著腦袋了。

他現在腦子更疼了,家裡這次把錢都拿給了艾家,一丁點都沒剩,連給媳婦兒買塊布做衣服都不行。

“衣服你先湊合著穿吧。”顧東悶悶的聲音從被子下邊傳出來,嚇了艾草一跳。她正在被子下邊費勁的穿衣服呢,顧東的衣服比她大太多太多了,穿著都費事。

顧東近一米八的個子,艾草現在頂多一米五幾,而且身上還都是排骨沒什麼肉。

按照上輩子的習慣,成親第一天,新娘子是要早起拜公婆的,艾草不知道現在的世道是怎麼樣的,不過她知道艾大寶媳婦兒剛來艾家那會兒,是勤勤懇懇做了幾天家務的,所以她想著自己也要好好表現,既然顧東不是那麼差勁,自己最好能呆在這,不要被他嫌棄的趕出去。

臨睡前她心裡想的事明天早上起來做早飯,不過第二天一睜眼,天早就大亮了,同床的男人也早就不見蹤影了。

趕緊從床上爬下來,不過艾草動靜太大,差點直接半空掉下來。

“咋這麼毛躁!”顧東正好進來,看見她這一幕,趕緊兩大步邁過來,跟拎小雞崽一樣,拉著胳膊就把人又揪回了床上。

艾草自己也嚇得不輕,這麼高摔下來,磕碰一下該多疼了。不過還是跟顧東解釋了一下:“衣服太大了,絆著了。”

她穿顧東衣服就跟唱大戲一樣,哪哪都多出來一截,又長又胖。等艾草重新下床,站在地上的時候,顧東自個看了都沒忍住笑。

“行了,櫃子上的鐵盒裡有針線,你自己改改吧。”現在家裡沒錢給她做衣服,將就著穿吧。

“哦。”艾草轉身想站到凳子上去夠床頭櫃上邊靠窗放著的小鐵盒。不過抬腳,又是差點絆倒。

“慫的!”顧東笑她,然後長手一伸,從她頭頂上過就把東西拿出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艾草洗了個澡整理過的關係,顧東今天看人,怎麼看都覺得比昨天順眼。

“先把長的收起來,吃完飯自己捯飭吧,我先去山上逛逛,一會兒爺過來吃完飯你記得把鍋碗收拾一下,下午跟我一塊上山找野菜去。”

顧東坐在床沿上晃蕩著腿和交代艾草,跟她說自己要出去。

“嗯,好。”艾草重重的點點頭。心裡美滋滋的,果然比艾家的日子好過。

“行,那我出去了。”該說的說完了顧東也不廢話,直接站起來就往外走。

“哎!”顧東才走到堂屋,艾草像是想起了什麼趕緊喊他:“你不吃了飯再出去?”

“吃過了!”顧東忽然亮堂的一嗓子,頓時又嚇了艾草一跳。

“什麼人呀,這是!”艾草彎著腰,一邊弄褲腳,嘴裡一邊絮叨。

“說啥呢你?”

“嗬!”艾草往前一拱,差點被嚇的栽倒,沒好氣的嗔他:“你嚇死人了。”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你這麼怕我乾嘛?剛才是不是在說呢?”

“沒,沒有。”說你還告訴你,我傻呀。

艾草推了他一下,讓他讓開路,一邊往外走,一邊問他:“你不是要出去嗎,怎麼又回來了?”

“哦~”顧東拉長了聲音,一臉的不自在的說:“顧東!我叫顧東!”

“我知道呀。”艾草一副他是不是腦子有毛病的樣子看著他。不說她就是原身都在村子裡生活了十幾年,會不知道他叫顧東。

艾草這看傻子的小表情算是徹底把顧東惹毛了。

“知道還叫我哎!”說完臉一橫,顧東氣呼呼的出去了。他覺得這小丫頭就是故意和自己找茬呢。

哼,等著吧,早晚有一天收拾她。

看著氣呼呼出去的顧東,艾草覺得莫名其妙,這人這是又怎麼了?不就是叫他一聲哎嘛。哼,既然他自個不介意,那自己以後就直接叫他名字好了。

古代,女子是不可以直呼丈夫大名的,都是相公、夫君等一些專稱,不過現在好像大家都不介意。

在艾家,她養母叫養父直接是娃他爹,艾大寶的媳婦兒都是大寶大寶的喊艾大寶,她這不是剛來顧家,不知道該叫他什麼嘛,竟然還介意成這樣,真是小氣的男人。

艾草碎碎念的去院子的水甕邊上洗漱。

微涼的清水,一捧撲到臉上,艾草頓時覺得無比享受。果然,還是自己家好呀。艾家簡直都不是人呆的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