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埃米爾和盧卡斯杠上了。
男孩兒性子有點擰，隻要注意力沒有被轉移走，那就堅持不懈，堅定不移，堅韌不拔。
至於被“三堅”的盧卡斯少年……
絕望了。
盧卡斯被追到上不來氣。不過一個半大的“小女孩”，怎麼就這麼執著！要不是他的變種能力比埃米爾的要占點便宜，他怕不是真的要被小屁孩兒逮住？
不行！
埃米爾也快喘不過氣了。
他是真的搞不明白，明明身體那麼糟糕，讓他治療一下有什麼不好嗎？為什麼盧卡斯一定要逃？
搖搖晃晃的小豆丁還要繼續追，結果被看不過去的烏托比婭強行拎離了追逐現場，盧卡斯終於趁機逃跑，一溜煙消失在林子中。
烏托比婭的手按在埃米爾的肩膀上，看似冷硬，聲音中卻趁著一絲關切，半絲溫柔：
“休息一會兒吧。”
埃米爾捂著胸口喘氣，都快吐出舌頭：“好……好的吧……”
他腳步緩慢地跟著烏托比婭走回中心區域，坐在了萬磁王身邊空出的地方，而在埃裡克旁邊呆著大氣都不敢喘的邦妮妹妹幾乎是瞬間跳起來，以最快的速度躲在了烏托比婭身後。
萬磁王手裡拎著易拉罐，眼神瞥過兩個孩子，把剩下的酒一口悶光。
已經是深夜了。
這裡是大洋深處的偏遠島嶼，人煙稀少，環境安逸，廣闊的深色夜空嵌著點點繁星，遙遠而靜謐，是一種有彆於天堂島的寧靜。
焰火燃燒發出的劈啪聲，變種人們小聲的交談聲，放輕動作的窸窣聲與吃喝的咀嚼聲，風吹動植物發出的細碎聲，在一起交織成一曲悠長的歌。
埃米爾望著躍動的火焰，終於一點點平複了自己的呼吸與心跳。
他的臉映上了焰火的橙紅色澤，火光在他的身上留下不同的光影，向他背後投下深色的影子。
埃米爾喝著暖融融的茶水，眯著眼，翹起了嘴角。
埃裡克已經換了一罐啤酒。
他用三根手指抓著易拉罐的頂端，另一隻手撐在身後，微微後倚，聲音低沉，像是漫不經心隨口一問：
“這裡怎麼樣？”
埃米爾抬起了頭。
萬磁王沒有看他，隻是仰頭看天，埃米爾順著他的角度，也抬頭望向星空，再側側腦袋，和萬磁王臉對臉，視線碰視線。
男孩兒笑起來，笑臉仿佛比火光還溫暖，聲音也放得輕柔。他和驚懼的邦妮妹妹不一樣，埃米爾好像已經飛快地融入了這方與眾不同的世界，他的笑容甜蜜得讓人心軟，也真摯得令人信任。
“很好，”他說，“我很喜歡這裡的，先生。”
埃米爾從來都是這樣，他單純而赤城，每一句話都是出自他的認知。
兄妹島不是一個令人感到享受的地方，大約隻比開頭那艘船有限的船艙空間要好，更不能和天堂島媲美，但埃米爾確實喜歡這裡。
這裡沒有那麼美好的生活，但是有團結而又認真的變種人們。
這裡是他們失而複得的家。
萬磁王看著埃米爾的眼神驀地又柔和了些。
他慢悠悠地喝著酒：“彆叫什麼‘sir’，你可以叫我埃裡克。”
埃米爾接過烏托比婭遞過來的烤肉，肉塊兒烤得焦香，油脂滋啦作響，香料雖然簡陋卻有一種頗為野性的粗獷。
埃米爾啊嗚咬了一大口，肉汁在嘴巴裡爆開，他幸福地眯起眼，衝萬磁王揚揚手裡的肉串：
“好的埃裡克！”
“……嗯。”
“埃裡克，我可以幫你治療哦！”
“……知道了。我不需要，你顧好自己就行。”
“我很好呀，要為偉大的變種人事業奮鬥！我覺得我可以幫全島上的人都檢查一下身體，我是專業的！”埃米爾小朋友摩拳擦掌，乾勁兒十足。
這麼有活力的孩子真是……讓埃裡克的心都跟著變得輕鬆些。
埃裡克手一鬆，易拉罐從他掌心飛起，乖乖地去了自己該呆的地方。而他把手伸出去，蓋在了埃米爾的腦袋上。
“行了，好好長大吧。”他說。
男人手很大，掌心很暖，埃米爾的發絲沾染了他的體溫，滲入身體，讓第一次和男性這樣接觸的小男孩兒恍惚了好一陣。
他想了想，抬起自己的手，蓋在埃裡克的手上。
作為治愈係統的宿主，埃米爾通過外表能粗略推斷，而通過肌膚接觸，就能探查到對方的身體健康情況。
小男孩兒的童聲帶著天然的稚氣：
“嗯嗯！埃裡克，你身體挺好的，就是精力有點不足，而且你思慮太多還失眠。不好好睡覺是會導致脫發的！這點我可能幫不上太多，你得注意呀。”
埃裡克·即將脫發·蘭謝爾：“……”
他冷著臉，抖落手背上那隻小爪子，飛速把自己的收回來，深深覺剛才自己那點柔情已經碎成了渣渣。
說什麼呢熊孩子？
我又不是我摯友咳，我頭發好著呢！
***
雞飛狗跳的迎新之夜終於結束了。
變種人們各司其職收拾好一切，三三兩兩結伴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