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家出走第〇七〇天(1 / 2)

彼得看了一眼哈利,哈利也正在看彼得。

兩個心裡懷揣著小秘密的小夥伴對視一眼, 再看看捂著臉的克洛伊爸爸媽媽, 吞吞口水。

彼得小小聲:“裡麵怎麼了?”

哈利小小聲:“我怎麼知道……埃米爾不會把人家弄哭了吧。”

沒等小學生嘀嘀咕咕猜出答案,病房門吱嘎一聲被推開, 探出一顆亂糟糟的小腦袋。埃米爾眨眨眼, 衝情緒有點激動的父母笑一笑:

“克洛伊找你——”

他話都說不完, 擔心女兒的父母就衝了進去, 都忘了和埃米爾說句話。埃米爾也沒當回事兒,他輕手輕腳地關上病房門, 一抬眼, 看到目瞪口呆的兩個小夥伴。

彼得:“你你你……”

哈利:“這這這……”

埃米爾看看自己手裡握著的辮子, 摸摸自己亂七八糟的頭發, 嘿嘿笑了起來。

小孩兒情緒很好。

他也沒舍得隨便丟, 把割掉的頭發團一團, 放進雙肩包, 然後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嘴唇上麵, 笑嘻嘻地“噓”了一聲。

“我們的秘密,還記得嗎?”埃米爾小聲道,“這個, 也還當我們秘密。”

可能這個年紀都比較容易陷入自己的世界, 他們好像瞬間達成了約定,三個小孩兒說話也都搞得跟秘密接頭似的。彼得抿著嘴,有一點點不安:

“這樣就可以嗎?但是, 你有沒有被看見啊?你知道的,肯定會有人想找到你的。”

埃米爾挺胸抬頭,驕傲自豪:“我知道,所以我做了偽裝。”

哈利:“你彆這麼得意!你根本不知道——”

奧斯本小少爺沉默了。

他哼了一聲,又哼了一聲:“我是管不了你,反正,你可彆再做什麼不該做的事。”

他哼埃米爾也哼:“什麼叫不該做的事兒啊?哈利是個笨蛋。”

哈利:“哈?你說我是笨蛋?!”

埃米爾好像突然想起來點什麼。他嘴角咧得老高:“可不是嗎?我記得有人跟我說長頭發的是女孩子我唔——”

哈利咬牙切齒地捂住了埃米爾的嘴巴。

“彆說了!”

他彆彆扭扭:“是我的錯行了吧。”

埃米爾頓時露出了“我勝利了”的表情,十分驕傲。醫院裡人很多,埃米爾看著來來往往的病患其實有一點點手癢。不過已經想通了的小孩兒認為查爾斯說的很對。他不能在這裡對人做什麼,他應該……學習更多的,屬於人類規則的東西。

或者,也不止人類。

三個小夥伴還沒出醫院呢,彼得的手機就響了。

他這手機是因為這件事兒臨時配備的,就比給埃裡克那個二十塊的好上一些。他聽著話筒那邊的聲音,點頭應下來,去看小夥伴們。

“是的梅嬸,”他說,“她問我在哪裡,今天教堂要舉活動。”

彼得這次沒怎麼受傷,隻有一點點擦傷也在埃米爾的幫助下愈合了。他知道怎麼回事兒,但是本叔梅嬸不知道。對於善良又虔誠的女士來說,她要感謝上帝對孩子的庇佑。

何況本來,在這件事兒發生之後,教會也有發動一些慈善慰問活動。梅·帕克作為教堂的誌願者,也在儘力幫些忙。

三天的時間,紐約都還沒有恢複正常秩序,城市重建需要時間,更何況還有人心需要安撫。

不管是真心信仰神明,又或者隻是為了心安,今天傍晚,梅嬸所在的教堂集體祈禱,為遇難者禱告。她沒打算逼著彼得參加,不過會關切地問問孩子在哪兒,有沒有參加的意思。

彼得有點想去。

他在朋友麵前要比和陌生人的時候放鬆很多,也習慣用用好兄弟:

“你們呢?哈利你送埃米爾回家之後送我過去?”

哈利搖頭:“我和你一起去,我不想回家。埃米爾你呢?”

身為希臘神祇眷屬的天堂島養大的崽兒,對信仰並沒有很明確的小孩兒點頭。

他好像是第一次去教堂,小孩兒想,教堂不會不讓我進去吧?

紐約皇後區很大,坐落著好多座教堂,梅·帕克常去的那座有了些曆史,整體是樸實,甚至有些深的磚木色。教堂的裝飾並不豪華,但是來來往往的人都很虔誠。

在這場災難裡,已經確認的死亡人數是一百一十二,單單紐約就有八十七人。遇難者的名字將會鐫刻在修複的城市廣場,用以紀念,又或者是警示。那裡已經擺滿了鮮花,而這裡,也不斷有花束倚在牆邊,代表著同為人類,我為你的遭遇感到哀悼,悼念你的逝去。

就算感激著超級英雄,但也不會因此失去該有的同理心。

埃米爾不知道這些,他看著那些盛開的樸素鮮花,從包裡掏出一把他喜歡的巧克力,灑在花束外麵。

他跟著彼得踏進了教堂。

梅·帕克是個看起來很溫柔的中年女人,保養得很好。

她個子不太高,有些纖瘦柔弱的樣子,和亞馬遜的戰士們截然不同。她棕色的卷發鬆鬆地係著,看彼得的眼神就像是媽媽在看自己的孩子。她看哈利的時候也很熟悉,唯一不認識的就是埃米爾了。不過女人笑容溫柔,輕輕給孩子一個擁抱。

“你一定就是小亞馬遜了,”她說,“歡迎你來彼得家裡玩。”

埃米爾點頭:“叫我埃米爾就可以了。”

“好的埃米爾,”梅嬸說, “我沒想到你們來得這樣早。如果坐不住的話,可以去外麵玩一會兒。今天晚上就留在這裡吃晚餐吧,大家都會幫忙的。”

埃米爾好像沒什麼要做的,點頭說好。他出門的時候還帶著書,這時候正好趁機和學霸彼得小朋友聊聊學習相關。

不過沒兩分鐘,彼得就被梅嬸拎去幫忙了。哈利在“和埃米爾好好學習”與“和彼得忙點彆的”中搖擺了不到二十秒,追著彼得逃避學習,隻留下心思堅定,在教堂裡好好學習的埃米爾小朋友。

小孩兒進步好大。

以前看著書都想睡覺,現在就算看不懂的也能勉強看一看,甚至可以偷偷喊妮妮管家給臨時補課,一副“我將來一定會成為大學霸”的用功模樣。

他連字母都寫得更工整一點,雖然還是胖胖的可愛的字體。

不過埃米爾還是有點壞習慣,比如說,會在糾結的時候咬著鉛筆頭,他現在那根勞苦功高的鉛筆頭上橡皮擦都被小孩兒給咬下來了,怪可憐的。

有人在埃米爾身邊坐了下來。

埃米爾完全沒有被打擾的樣子,依舊認真看書,看的《快來看你身邊的生物學》,還看得一本正經,無比沉迷,還在白紙上寫幾個自己覺得需要記憶的名詞,認真極了。

而他身邊的那個……仿佛比不上小學生,有點坐不住了。

他開口:“啊……嗯……我是說,下午好。”

埃米爾放下筆,抬頭去看隔壁位置的先生,送上可可愛愛的笑臉:

“下午好哦。”

小孩兒個子這時候是真的突破了一四零,已經差不多一四二,不過對上大人,還是矮得很。

他旁邊坐著的,是位成年男性。

男人有一張非常容易產生親切好感的麵容,米白色的卷發,穿著偏米白色的複古係外套。他扯扯袖子,坐得規規矩矩的樣子,正在用無比慈祥的眼神在盯著埃米爾瞧。

他好像不是很擅長表達自己,衝埃米爾笑一下,收了笑容再笑一下:

“下午好——對的,你好。”

埃米爾也跟著笑。

他眼睛都不眨得盯著這位陌生的先生,也覺得心情很好。小孩子有著無比熱情的心態,並且毫不吝嗇自己的友好:

“你好呀,我是埃米爾。”

卷發男人跟小孩兒擺出一樣的笑臉:“埃米爾是個很可愛的名字,我是呃……斐爾。”

斐爾,一個被他用了好多年暫時打算繼續用下去的假名字,真正的全名是亞茨拉斐爾,是個天使。

不是喜歡埃米爾的人類類比的“天使”,而是個貨真價實,經得住最聖潔的聖水考驗的天使——長翅膀的那種。

現如今,離開天堂很久,在地球工作很久,被上司排斥很久,在這個世界和他最好的朋友隱居。

幾個月前,他最好的朋友發現了一個身上有上帝氣息的小孩兒。他們兩個一起說堅決不管,省得被好不容易忘掉他們的陣營找麻煩,結果……亞茨拉斐爾沒做到不管。

不,這不能怪天使。

誰讓係統真的完完全全不壓抑自己的氣息,在趕走種子的時候,就差沒喊“還有沒有上帝這邊的來幫幫我忙”了。

可惜沒等天使過去,係統就自己解決了麻煩,就是攢了不知多久的“私房錢”通通沒了,那點趾高氣揚的張揚氣息全收回去了,特彆悲慘。

這天使懂。

他心愛的書店被燒掉的時候,他也很心痛來著。

於是思來想去,天使還是決定靠近點來看看。他乖乖地在倫敦搞好簽證,按照人類的方式,坐飛機來到紐約,找到了眼前這個小家夥。

哦,他可愛得像是天堂剛剛新生的小天使。

亞茨拉斐爾是個善良的好天使,雖然有時候會和好朋友做點違規——就一點點違規——的事兒,但他還是個好天使。他對世界充滿善意,但是真正見到埃米爾的時候,還是很喜歡這個,非常有天堂氣息的小孩兒了。

他看著埃米爾的眼神無比柔軟:

“很高興認識你,孩子。”

埃米爾還沒說話,隻聽到一聲【嘔——】

埃米爾:【係統?】

傲嬌係統嫌棄極了:【他眼神的好惡心哦。】

蠻喜歡這位“斐爾”先生的小朋友有點茫然。

係統隻好嫌嫌棄棄地解釋:【他是個天使。】

埃米爾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