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家出走第〇七四天(1 / 2)

埃米爾在地鐵上打了個哈欠。

正是上班的早高峰期,地鐵上人多得很, 擠得要命, 而今天早上的主要談論話題是

——斯塔克科技博覽會。

埃米爾的哈欠打到一半,極其心虛地憋了回去。

糟、糟糕。

我昨晚放了彼得的鴿子!

啊, 不是, 和彼得說了, 不算是放彼得的鴿子。他是放了……托尼的鴿子。

埃米爾心虛地眨眨眼, 默默打開手機,社交軟件開屏就是斯塔克科技博覽會這件爆炸式新聞。

斯塔克這個名字在美國的知名度相當高, 而且這是個家族企業, 說明它的曆史也得到了公眾的認可。

“斯塔克科技博覽會”在上世紀辦過兩次, 主辦方是斯塔克, 但是參加博覽會的不全是斯塔克。斯塔克其實就是提供了一個機會, 隻要你有能力, 任何東西都可能在博覽會上發光發熱。所以說, 除了斯塔克自己的、一些通過審核的大型公司的科技外,還有一些私人的創意發明等等。很多人就是抱著來交流的心思來的。

按照財大氣粗的鋼鐵俠的說法, 他這科技博覽會要開上足足半年,噱頭特彆足,因而開幕場的票是一票難求, 有價無市。

埃米爾能給彼得票, 毫無疑問,票是托尼給他留的。

托尼當時是這樣說的:

“去看我的開幕式,彆急著走, 等我忙完了咱們聊聊。”

埃米爾:“……”

我非但沒有和托尼聊成,我更是連博覽會都沒參加。

啊,我完了,托尼會笑話死我的。

少年的心虛就快寫到臉上了。

他跟妮妮管家確認了托尼沒找他,更心虛了。已經不那麼純良的小少年悄悄地燃起了一點點撒謊的希望。他打算跟彼得確認一下昨天發生了什麼,然後等托尼問的時候就說他忙著玩忘掉了。

嗯,就這麼辦。

埃米爾默默下定決心,在教室裡等著彼得來就和他對好台詞。

班裡最受歡迎的姑娘格溫·史黛西來了。

班裡最不討人喜歡的尤金·湯普森來了。

差點遲到的內德·利茲也呼哧呼哧地跑進座位。

埃米爾往窗外望了望,再看看門口,聲音壓得小小:

“……昨天的博覽會怎麼樣?”

技術宅內德雙眼放光:“那可真是的——太棒了!我跟你說,你不知道,我在——”

埃米爾輕咳一聲:“所以,彼得是興奮過頭,今天沒有起來床嗎?”

內德一愣,四處看了一圈,眼睛落在彼得常坐的座位上:

“彼得沒來?”

埃米爾有點奇怪:“怎麼了?你們兩個不是一起的嗎?”

內德點頭:“我們一起過去的,他差點要出去找你來著。後來你說有事兒不去了。”

“然後呢?”

眼看著老師走進來,內德語速加快,一口氣說完:“我們看了一半他好像有點不舒服我說送他回去他說沒什麼事他就自己回去了他竟然沒來嗎?”

他看起來有點擔心:“早知道我昨天送他回去就好了。”

埃米爾也有點擔心了。

彼得以前從來不會遲到,就算是身體不舒服請假也會說一聲,結果這時候埃米爾給彼得打電話都是無法接通。少年擺弄了一會兒手機,決定放學就去找他。

結果,午休時間還沒過完,彼得來學校了。

他看起來……有點不正常。

九月末而已,還有人穿著單薄T恤到處逛,結果彼得穿了件棕色的加絨夾克衫,拉鏈拉到頂頭,裹住了他的下巴,把自己包成一隻憨憨的小熊,走路搖搖晃晃。

他甚至褲子襪子都冬天款式的,踩著雙厚底的高幫皮鞋,褲腳有點短,一不小心就露出絨絨的襪子邊;更可笑的是,他戴了頂毛絨帽子,還戴了雙沒有分指的羊毛手套,整個人隻露出了小半張表情像是受了驚的可憐的臉。

從彼得走進下午的生物課教室開始,外號“弗萊舍”的尤金就抱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其他同學也都嗡嗡地議論起來。

內德驚呆了,一口果凍差點沒把自己噎死。他咳嗽好半天,表情驚恐:“……彼得,你你你——你還好嗎?”

彼得聲音含含糊糊:“挺、挺好的。”

內德吞吞口水:“……你確定嗎?”

彼得一屁股坐下,把內德往旁邊擠了好一段:“嗯,真的。”

埃米爾這節課坐在隔壁桌,和彼得隔著一條不寬的過道。他眯著眼打量他的小夥伴,綻開無比純善的微笑,甚至露出一點白牙:

“談談?”

彼得默默地往內德的方向再擠一擠:“暫時算了。”

埃米爾笑得更純良了。

他坐得端正,微微蓬起的發尾有幾縷亂了上翹的方向,給溫和的少年添了一絲俏皮。他單手撐起了下巴,上身前傾,微微側臉,嘴角弧度加深:

“你確定?”

彼得:“……”

彼得什麼都不說。

他就頂著這身甚至有點可笑的打扮,窩在座位上一動不動,帽子都不摘,像隻正在生氣的小憨熊,老師說他兩句,刷地站起來坐到最後一排去了。

他書也不看,課也不認真聽,半張臉都藏在衣領下,好像自己在跟自己生悶氣。

現在學的內容埃米爾已經掌握了。這節課他也沒聽,眼神悄悄地往回跑,關注著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的小夥伴。

他看了好一會兒,突然發現了問題。

彼得的眼鏡……沒了。

彼得小學畢業沒多久就戴上了眼鏡,審美跟克拉克一樣,都是那種憨厚笨重的傳統框架。

近視眼埃米爾可以搞定,不過彼得總是擔心埃米爾會不會受到影響,拒絕了好多年,眼睛度數一直在飆升,沒有眼鏡兒路都看不清的那種。

他今天……怎麼摘了眼鏡的?!

埃米爾回憶起彼得今天的表現,確認他沒戴眼鏡看路都非常清楚。少年眉頭皺得更緊了,無比擔心他的小夥伴,老師一走,拖著彼得就往天台走。

彼得一開始還想要拽回自己的胳膊,後來不知道怎麼就破罐子破摔一樣,跟著埃米爾上了天台,門一關,直接蹲在了門前麵。

這回埃米爾怎麼拽他都不走了。

埃米爾隻好也跟著蹲下來。

彼得埋著頭一動不動,埃米爾等了兩分鐘沒等到小夥伴主動開口,隻好自己也把腦袋埋得低一點,再伸手想要霸道地把彼得的腦袋擺正。結果彼得反應很強烈,羊毛手套往臉上一遮,全身上下一點點的皮膚都沒有露出來。

埃米爾:“……”

他咂咂嘴:“我算是明白了。你針對我的吧?”

彼得的聲音從手套裡傳出來,悶悶的:“沒有。”

埃米爾的眼神充嫌棄:“騙誰呢。你有本事就把手放下來。”

彼得:“沒本事。”

埃米爾:“……”

埃米爾要被小夥伴氣笑了。

“我數三個數,你要麼跟我說實話,要麼我就自己動手不給你申訴的機會了!”

“一——”

彼得手捂得更緊了。

“二——”

彼得頭埋得更低了。

“二點五——”

彼得“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這聲笑一出,小憨熊氣也生不下去了。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鬆開手的同時摘掉了帽子,露出他那張無比委屈的臉。

他微卷的棕發被厚重的帽子壓得亂七八糟。額角隱約帶著點汗,鼻尖微紅,眼圈更是泛著紅。

埃米爾表情頓時凶了。

他聲音拔高亮度,單詞從牙縫裡往外擠:

“誰欺負你了!”

彼得嘴角上揚半秒,又垮下去,木木地搖頭。

埃米爾掌心攤開往前一伸,停在彼得麵前:“你彆騙我!手給我。”

彼得沒動。

他盯著埃米爾看了半天,發現小夥伴是認真的,縮縮肩膀,叼住手套往下摘。他這手套摘得無比艱難,在埃米爾眼裡,就好像彼得的手塗滿膠水兒似的。

等手套好不容易從手上撕下來,彼得又後悔了。

“沒事沒事上課了我們回去吧。”

埃米爾:“手。”

彼得悄悄做好後退的準備:“真、真的沒事我就是心情不太好我們——”

埃米爾晃晃手掌:“要麼你手給我,要麼我自己動手。”

彼得:“……”

他終於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