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米爾不是真的好奇布魯斯什麼時候有的兒子，他其實就是想說一句“這小孩兒真矮”。
而且……這個小崽子比當年的我還要矮！快樂！
嘿嘿嘿。
曾經常年維持在傳說中的一三八的埃米爾, 現在已經突破了一七零的大關。
雖然和戴安娜以及各位家長朋友們站在一起的時候, 弟弟還是個弟弟，不過小少年終於有了一點可以居高臨下看人的底氣。
嗯, 看一圈, 就這個小狼崽兒適合他低頭看。
被治愈力灌溉的達米安睡得特彆沉。
他跟著蝙蝠俠也沒少折騰, 至少他的母親塔利亞根本沒有對他留手。他的傷勢是比布魯斯輕得多, 但也是有了不少傷口，也沒少透支精力。
睡著的狼崽子終於有了一點符合年紀的柔軟, 意外透著點可愛。
埃米爾蹲下去, 伸手戳戳小男孩兒軟乎乎的臉蛋兒。
達米安完美地繼承了父係與母係的優良基因, 還沒長開就能看出未來的風采。他年紀還小, 臉頰帶著點洗脫不掉的嬰兒肥, 睫毛長得能在眼底投下陰影。他年紀小小身體素質幾乎就達到了年紀的巔峰, 有些難以想象他到底經曆過什麼。
埃米爾總是容易心軟的。
狼崽子在冰涼涼的地上隻趴了一分鐘, 埃米爾就大發善心把他抱到了一邊的椅子上。他睡得太沉，連被阿爾弗雷德蓋上毯子都沒有引起該有的警惕心, 隻是無意識地咂咂嘴，像是普通的孩子一樣，往毯子裡縮了縮。
埃米爾撿起地上的武·士刀, 長刀歸鞘, 遞給提姆：“我猜……這就是你那天不想解釋的原因？”
提姆沉默地接過“凶器”，一點都不想談論之前被坑的事兒，語氣非常自然地轉換話題：
“布魯斯怎麼樣了。”
埃米爾往病床上沉睡的男人身上瞥了一眼：
“斷了兩根肋骨, 三處骨裂，脾臟輕微出血；自己縫合了五處深傷口，零碎的小傷就不算了，輕度失血……還不錯。”
已經有點習慣的埃米爾一點都不意外呢：
“讓他好好睡一覺，明天下午就能醒。”
語氣一頓，少年睫毛一顫抖，將目光投向桌前的那口箱子。
箱子是棕黑色的，像是金屬製品，沉重、有分量，似乎本身就能吸納一些光亮，刻意讓自己顯示得低調。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
這口箱子，埃米爾見到過近乎一模一樣的。
——在他的導師，蒙托瑞亞·奈維斯的實驗室。
就一眼，裝著那支小小的，疑似“拉撒路泉”的試管。
他盯著那個箱子看了一會兒，開口：
“我能帶走一份樣本嗎？”
***
布魯斯從睡夢中蘇醒的時候，已經是隔天傍晚了。
蝙蝠洞裡除了暗河簌簌流動的聲音，還有撲扇翅膀的細微聲響。他起身，提姆正在那給驅趕不掉的蝙蝠們丟飼料。
提姆回頭，衝布魯斯揚揚下巴，指了指旁邊的分析區域。
儀器正在發出低低的嗡嗡聲，任勞任怨地分析著那些血清樣本。提姆已經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對著分布開的幾塊兒屏幕，把數據記錄下來。
布魯斯拎起一旁的睡袍披上，走到提姆身邊。
提姆非常自覺：“血清確實有問題，數據非常不穩定。這應該是一批貨，但是現在每份血清得出的數據都不一樣。大約是在嘗試配比。”
布魯斯目色深沉，盯著屏幕上滾動的數據，喉結動了動：“辛苦了。”
提姆下意識地控製住自己想要上翹的嘴角，低低咳嗽一聲：“沒什麼。”
布魯斯：“你做的很好。”
提姆：“……不隻是我。”
布魯斯目光沒什麼波動，瞧了一眼他的羅賓。
提姆：“夜翼回來幫忙了。”
布魯斯：“迪克在樓上？”
他的視線在空蕩蕩的蝙蝠洞裡轉了一圈：“達米安也在上麵？”
“嗯。”
布魯斯：“我知道了，去休息吧。”
他說完，轉身走向通向莊園的樓梯。
身後，提姆喊住了他：
“布魯斯，你到底是怎麼看羅賓的。”
布魯斯沒有回頭。
他的脊背永遠挺立得筆直，仿佛從沒有什麼能夠壓垮他。他開口，嗓音平板無波：
“不要在意達米安的話。”
提姆張張嘴：“……”
不，我不是指達米安——好吧，或許有一點點。
布魯斯道：
“你很優秀，提姆。我很慶幸，那個時候你出現在我身邊，沒有讓我繼續墮落下去。你是個出色的羅賓。你很像我，提姆，可有時候我會希望你不要這麼像我。”
他走了。
提姆站在蝙蝠洞裡，半天沒動，最後才低下頭，捂住嘴。
拉平上翹的嘴角。
布魯斯上樓的時候，夕陽西下，莊園裡都被染上了一層夕陽的顏色。
站在家裡的時候，他繃緊的神經還能得到一絲緩和，儘管他的大腦裡還在反複思索著這一個月的經曆。
他知道塔利亞。
他曾經接觸過刺客聯盟，並且從那以後從來就沒有真正擺脫過它。他和雷霄·艾爾·古爾，還有他的女兒塔利亞總是來來回回有著剪不斷的聯係。他沒想過會有達米安的存在，但在見到達米安之後，好像也沒有那麼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