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擾了(1 / 2)

十幾平米的石洞昏暗陰森, 洞內空空蕩蕩, 隻在最裡麵的靠牆處放了張石桌, 桌上擺著十幾塊人類頭骨。

那些頭骨隻取了顱頂一點的位置, 也不知被如何處理過, 黑漆漆的, 還泛著神秘詭異的光澤,乍看上去就像是許多淺口碟子。

桌案旁飄著個黑衣男鬼,他雙腳懸空, 腳尖下垂,麵無表情的臉上慘白中帶著青黑。

男鬼的視線從黑色骨碟上一一看過去,像是個檢查菜地的瓜農,不放過半點異常。

突然,桌案最末的骨碟閃爍起來, 黑光忽明忽暗, 看得黑衣男鬼不由皺了皺眉。

半晌,那隻骨碟終於穩定下來,不再抽風似的閃動,隻是它周身的亮度明顯比其他碟子暗上許多。

男鬼飄近桌案,低頭瞧了瞧反常骨碟前刻著的符號,喃喃自語, “十八號?”

說完,他又等了一會兒,見沒有新的狀況出現,這才回轉身無聲無息地向洞外飄去。

山洞外麵卻是個狹長漆黑的走廊, 兩側石壁凹凸不平,整個通道潮濕又陰冷。男鬼自然不怕濕冷更無所謂黑暗,就這樣平靜地向前飄動。

一路上,男鬼經過了許多半敞開的石洞,有些石洞彌散出強烈的血腥味,有些石洞盈滿了淒厲尖銳的哀嚎。似早已見慣,男鬼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地飄過,直到最後停在了黑暗走廊的儘頭。

那裡也有一處石洞,卻裝上了一扇厚重的木門。男鬼停在門前,挺胸斂神,整個鬼都變得恭敬起來後才抬手輕敲三下。

“咚、咚、咚。”

門內沒有回應,男鬼卻不敢放肆,依舊低垂著頭安靜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流失,若不是走廊上不時有水滴落,這真像一副全然靜止的畫麵。

“進。”

終於,石洞裡傳出聲音,那是一種難言的嗓音,似最粗糙的砂紙摩擦,刺耳沙啞中還帶著不懷好意的陰冷。

男鬼聽令立刻動了起來,他也不需要開門,直接穿門而入。

洞內布置得同樣簡陋,靠牆一排書架,上麵淩亂地擺著書籍和許多瓶罐。一張石質書桌正對著木門,上麵堆滿了書、紙以及泛黑的人骨。

一個身披黑袍的男人縮坐在桌後石椅上,他正在低頭研讀著什麼,黑帽遮住了他的臉讓人看不清樣貌,隻能看到一雙放在桌上的手,如枯木般乾瘦滿是褶皺。

“主人,新一批噬鬼已經放出。”男鬼不敢直視男人的臉,頭幾乎要垂到胸口,“隻是……”

“隻是什麼?”男人沙啞的聲音響起。

“似乎有一隻噬鬼遇上了麻煩,鬼骨有異,要不要……”

“不用管它。”沒等男鬼說完,男人就粗暴地打斷,道,“不過一隻噬鬼罷了,再做便是。”

“可最近咱們的噬鬼折損嚴重,怕不是天師盟覺察到情況有異盯上了噬鬼,若任由他們追查,會不會影響主人的計劃?”

“嗬,你以為我放出噬鬼是為了什麼?”男人桀桀怪笑起來。

“……收集鬼魂煉陣?”男鬼小心地說。

“嗬。”男人似乎並不認同這個說法,不耐煩地擺擺手,“就是要他們把目光集中到噬鬼身上才好,多放幾隻,攪亂臨淵市,隨他們追著噬鬼玩吧。”

男鬼聽罷點頭領命,繼續彙報,“另外,尋屍鬼又帶回一批屍體,正堆在洞中,主人您要現在去查看嗎?”

“先收著,我要閉關幾日,待我出關再看。”

“是。”男鬼躬身行禮後這才轉身飄出洞外。

山洞又平靜下來,昏黃的燭光將男人的影子印在牆上,搖曳如鬼魅。隻見男人用枯瘦的手指慢慢撫過桌上平鋪的皮紙卷,小心得就像是對待精美易碎的瓷器。

“鬼帝、鬼帝!”他的聲音微顫,充滿了狂熱和激動,眼中也儘是瘋狂,“快了,就快準備好了,不管用什麼代價,你一定會屬於我。”

噬十八的神誌仍處在迷糊狀態,他感覺到自己的臉盤火辣辣得疼,小身體也似被什麼東西緊緊纏住,箍得他動彈不能。

記憶一點點回到腦內,噬十八漸漸想起了昏迷前的一幕。

對了,他被偽裝成新鬼的狡猾鬼抓住,威逼恐嚇全沒用,恐怖的惡魔最後還是向弱小的他張開了大嘴。

那嘴可真大啊,簡直比他這隻噬鬼的嘴還大,嘴裡長滿了鋒利的獠牙,要是落在他的大臉上,鐵定一戳一個洞。

他的臉被緊緊捏著,躲也躲不開,逃也逃不了,隻能瞪著一雙大眼驚恐地看著那張嘴。

然後,他看到了什麼?越過獠牙的視線竟進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那是濃烈又神秘的黑暗,好像整隻鬼都要被吸進去的黑暗。在無窮無儘的黑暗儘頭,他發現了一隻紅到發黃且不住變化的光圈。

死神之眼?!

“不!是甜甜圈!”噬十八尖叫一聲徹底醒了過來,小手瘋狂亂舞,“他嘴裡有一隻甜甜圈!”

正用本命法寶捆綁噬十八的羅所被嚇了一跳,很快便反應過來猛拍噬十八的大臉,“喂,醒醒,被吃傻了吧,什麼甜甜圈?”

噬十八被拍得愣了愣,一轉頭就看到了蹲在他身邊默默觀察的小饕餮,嚇得大叫一聲,瑟瑟發抖。

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被吃掉,但他明顯記得這惡魔確實咬了他好幾口,就在他最寶貴的臉蛋上!

“大哥,綁好了。”這時,羅所終於捆綁完畢,殷勤地把布繩遞到小饕餮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