薅禿了(1 / 2)

閻家客廳裡, 閻明承的母親齊若蘭正在沙發前走來走去,嘴裡念念叨叨。

“李天師怎麼還沒回來?這都幾點了,幾點了!”

“若蘭, 你冷靜些。”閻經合實在看不過去, 從沙發上站起來,輕攔住齊若蘭的身體,讓她鎮定,“李天師不是說了嗎?天師盟今晚出了大事,人手不夠, 他需要趕去救援,你不要著急, 他很快就能回來。”

“我們家的不是大事嗎?”齊若蘭美目圓睜, 死命地掐住閻經合的胳膊, 絮叨道, “萬一那個女鬼趁機來找明承呢?怎麼辦?啊?”

“冷靜,冷靜。”閻經合被她說得心中也有些打鼓,但他卻不能跟著一起恐慌,隻能儘量講道理, 安慰她也安慰著自己說, “女鬼身受重傷逃跑,天師盟又接連找了好幾天,她肯定不是躲著不敢出來就是徹底死了。”

“咱們現在住的這棟房子可是賀天師親自幫忙選的,地勢好,人氣旺, 她肯定不敢來。再說了,屋裡不是放了好些護身的法器符籙嗎?還怕她一個重傷的女鬼?”

“可是、可是……”齊若蘭神經質似的咬著手指,說,“有個天師在家裡待著,我才能徹底放心啊。”

“若蘭,你聽我說。”閻經合扶著她的肩膀讓她直視自己的眼睛,說,“咱們不可能一輩子都養個天師在家裡吧。”

“怎麼不行,咱們又不缺錢……”

“是,不缺錢,可天師盟不會願意啊,他們又不是咱們的私人保鏢,不可能整天不乾彆的,寸步不離地守著咱們。”閻經合歎氣說,“所以你要早點習慣。”

“可我怕明承……”齊若蘭的眼中含淚,又開始絮叨,“我可憐的兒子,又乖又聽話,可命怎麼就這麼苦呢,從小就沒爸沒媽,自己一個……”

“若蘭!”閻經合驟然拔高的聲音將她從某種玄妙的狀態喚回。

“啊?”齊若蘭看著有些呆呆傻傻,“怎麼了?”

“你又魔怔了。”閻經合無奈歎氣,他這個老婆也不知得了什麼臆症,偶爾會陷入一種可怕的失神狀態,淨說些顛三倒四的話,什麼他家兒子閻明承喪母又喪父,從小孤苦伶仃吃了多少苦之類的,也因為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齊若蘭總會抱著補償的心理對閻明承過分溺愛。

“你看看,咱們不是好好活著嗎?彆總亂想。”閻經合試圖讓她清醒。

“對、對,你說得對,我剛剛又糊塗了。”齊若蘭痛苦地晃了晃頭,勉強恢複神誌,後怕地說,“不想了,我不想了。”

“這就對了,我給你煮點牛奶,喝了早些睡吧。”閻經合說著向廚房走去,他卻不知道,齊若蘭的擔心還是很有道理的。

白熾燈照射下的臥室裡,白胖的閻明承正趴在書桌前,聚精會神地揮筆塗畫,他的天賦很高,幾筆下去,一片繁茂的樹林便被勾勒出來。

閻明承翹起嘴角無聲地笑了起來,每天隻有沉浸在自己幻想的世界之中時,他的內心才會得到真正的平靜與快樂。

卻在此時,細微的劈啪聲突然響起,掛在書桌邊的三張保護符莫名燃燒起來,明亮的火焰中散發出微焦的氣味,閻明承呆愣愣地看著,不禁打了個寒顫。

下一秒,陰冷的風順著窗縫鑽入,白織燈忽明忽暗,照得室內鬼影重重。

“明承哥哥,幾日不見,你有沒有想我啊~”令人頭皮發麻的女聲猛地在他身後響起,同時一雙黏膩濕冷的手撫上了他的臉頰。

“啊!”閻明承忍不住驚呼一聲,但這聲音很快被什麼堵了回去,隻剩下絕望的嗚咽。

“明承?怎麼了?有什麼事嗎?是想吃東西了?”門外遠遠傳來齊若蘭關切的聲音和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明承哥哥你不乖哦,瀾兒好不容易才躲過那些臭天師來找你,你怎麼一點都不熱情呢?”

閻明承哪裡熱情得起來,他的頭被強迫揚起,眼中不知看到了什麼東西,瞳孔擴大,幾欲昏厥。

“不過沒關係哦,之前是瀾兒想差了,婚禮隻是形式罷了,隻要咱們在一起,有沒有都不重要。”女鬼湊近他的耳畔低語,陰氣順著耳道直往他的腦裡鑽,“明承哥哥,瀾兒是真的喜歡你,所以想了個辦法,一個咱們可以永永遠遠在一起的辦法。”

閻明承隻感到女鬼滑膩惡心的舌頭舔舐在他的臉上,同時有什麼東西順著他的後背往前爬,他的神誌越來越模糊,身體也越來越沉。

當黑暗來臨之際,他的腦中紛雜一片,隻聽到門外傳來母親急促又焦急的拍門聲,耳邊則是女鬼斷斷續續的低語。

“明承哥哥,你先忍一忍,他已經開始行動……到時候,再也沒有天師能多管……”

“明承,你怎麼了?你說話啊?你再不說話我就開門進去了。”閻經合也注意到了房內的異樣,跟著一起拍門。

久久得不到回應的他正打算撞門時,卻聽到閻明承略有些沙啞的聲音在屋內響起,“爸、媽,彆擔心,我沒事的,剛才手肘撞到桌角了。”

“你先開門讓……”

齊若蘭的話還未說完,就隻見房門被猛地從裡麵拉開,身穿睡衣的閻明承正好好地站在門邊,他臉色略白,精神似乎也有些不大好,但白胖的臉上還是洋溢著燦爛的笑容,“看,我沒事吧,手肘撞了一下而已。時間不早了,好困啊,我要睡覺了,你們也彆熬夜了,趕緊休息吧……”

懵懵的閻氏夫婦兩人對視一眼,心中納悶,總覺得兒子哪裡怪怪的。

而另一邊,玉井街,經曆了一波又一波混亂的眾人終於再次平靜下來,唐宵正在給張天師講述事情經過。

“所以,我們到達玉井街的時候,襲擊的造鬼們已經被鬼王抓起來並……吃掉了。”唐宵臉上的表情相當複雜,那可是整條街的鬼啊,說吃就吃。

他沒有親眼目睹,玉娘說的時候他還不太相信,可見識了小饕餮生啃百年老骨的畫麵後,他敢確定,這鬼王生前根本不是人類,而是個黑洞吧。

“吃、吃掉……”張天師的臉皮也跳了跳,但不愧是塊老薑,很快調整好情緒,饕餮屁是一拍一個準,“鬼王好胃口啊!我此生還從未見過如此飯量好的鬼呢,真是讓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啊。”

“當然了。”小饕餮揚了揚腦袋,在胃口和飯量的誇獎上,他向來接受得毫不心虛。

眾天師:……彩虹屁?!你真是我們那個高冷的師叔/師伯/師祖……嗎?

張天師暗想,廢話,他這一把老骨頭都不夠鬼王啃一口的,說點好聽話怎麼了,這叫做生存的智慧與哲學。

自從被女鬼重傷之後,張天師可再也不敢仗著修為輕視每一隻厲鬼了,況且,他不是還得想辦法讓小饕餮幫著審審噬鬼嘛,自然態度要好些了。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真的沒有任何不適嗎?”張天師再一次小心翼翼地問。

“都說了幾次了。”小饕餮眉頭一皺,“不就是塊骨頭嗎?我吃得多了,燒烤的、熬湯的、油炸的,都有。”

那能一樣嗎?!張天師無奈,“這塊不是不一樣嘛,我猜它應該就是玉娘當初被煉化後的殘骸,上麵可是沾滿了凶煞之氣啊。”

讓他這麼一說,小饕餮突然想起了玉珠裡的噬鬼們在黑色骨頭出現時說過的話,“他們說這叫鬼骨?”

“他們?”張天師挑眉。

小饕餮指了指手腕,又覺得說不清楚,乾脆伸手探進玉珠裡,在噬鬼們的一片滋哇亂叫中將糖十八扯了出來,誰讓他現在的個頭最小,進出最方便呢。

“你來說,什麼是鬼骨?”小饕餮凶巴巴地對糖十八道。

涉及到自身,玉娘也湊近些,期待地盯著糖十八,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什、什麼鬼骨?我沒說過啊。”糖十八兩隻大眼珠一轉,不打算配合,“你、你要是放我走,我說不定能想起……”

“算了,這隻廢了。”小饕餮怎麼可能順著他的意思走,沒等糖十八說完就一把掐住了他的小身體,頗為嫌棄地說,“既然不知道,那我就吃了吧,反正現在存糧多了,不差一隻,還是這麼小的一隻。”

糖十八:……!等等,你難道都不跟我討價還價一下嗎?你再報個價我肯定就從了啊,請不要放棄的這麼早啊。

眼見著噩夢之口再次臨近,糖十八也不敢耍小聰明了,他哭喊道,“彆吃我、彆吃我,我說,我都說還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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