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太瞧不起他了, 這個外來者簡直太目中無世界意識了，他再怎麼廢好歹也是一方小世界的意識，怎麼能把他跟普通大米相提並論，怎麼著也得是精品仙稻米啊！
不對，他的腦袋都被拐帶糊了, 他才不是什麼大米呢，他是掌控書中世界的強大意識, 想吃掉他？做夢吧。
“比誰的拳頭硬是吧？”鬼帝揮起雙手，握著足有幾萬個沙包大的拳頭，頗有誌氣地大喊一聲，“行，那咱們就比一比。”
可惜這誌氣來得快, 消退得更快, 隻見鬼帝舉起大拳拳嗚嗷喊叫著撲上去, 一頓劈裡啪啦的亂拳後, 再一次被小饕餮咬得滿身是坑地跑了回來。
“嗚嗚嗚，好疼啊，太疼了，你不是人, 你真過分！”身長近千米的鬼帝簡直被啃怕了, 可憐巴巴地蜷縮在城市上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肚皮上成團的肉肉也跟著一顫一顫, 差點晃花了小饕餮的眼。
“我本來就不是人啊。”小饕餮飄落在鬼帝的鼻子上，就像是落在上麵的一粒塵埃，但有的時候，實力還真不是按塊頭論的。
“你！”鬼帝簡直要氣瘋了，這家夥能不能意會下他的表達，他都要被吃了，不能尊重下食物最後的遺言嗎？
小饕餮本以為世界意識在知道他是外來者後會直接驅逐他，也一直抱著臨走前多吃一口是一口的決心，可事情好像跟他設想的不一樣。
不過沒關係，能多吃幾口還不好嗎？
“你長得可真肥啊。”小饕餮摸了摸鬼帝的鼻頭，感歎道，“要不然我先吃一半，之後再來找你吧？”他現在可是學會了養殖技術的饕餮，光養六隻棉花糖已經很美妙了，要是再養上這麼一隻大個頭的世界意識……
什麼？你還想把我囤起來慢慢吃？！太狠了，太過分了，世界意識無語凝噎，抽抽嗒嗒地大喊著，“你吃了我吧，你一口把我全吃了吧，嗚嗚嗚，我不想活了，不斷輪回就已經夠苦了，你還要養著我當儲備糧！”
“嗚嗚嗚，反正我已經受夠了，我輪回了整整三十六萬九千四百五十二次，我受夠了！”他的個頭太大，聲音更是洪亮，再加上哭音加成，一時間整個世界都回蕩著他淒厲的嚎叫聲，小世界的人們被震得東倒西歪，頭疼欲裂。
“我、我可以更改任務嗎？”卻在這時，在小饕餮身體裡沉默旁觀的委托人許言突然插話了。
“？”小饕餮皺眉。
許言抱膝飄著，臉上的表情卻滿是堅定，他跟小世界的其他人不一樣，他曾被小饕餮帶去任務空間，又在任務過程中跟小饕餮共享視角，所以他早就對自己所在的世界本質有了一定猜測。
之前世界意識的一番話更讓許言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原來他所在的世界真的是一本書啊，怪不得他從小時候起就總是感覺頭痛難當，隻有飆車的時候才能讓他稍稍有所緩解，那時候他明明還沒有被閻辰修抓去獻祭才對。
現在他明白了，他的頭痛應該是前麵無數次輪回中積累的痛苦吧，那些痛苦早已烙印在他的靈魂中，讓他永遠無法擺脫。
他惱恨世界意識修改劇情導致他的悲慘命運，但換位思考一下，光疼痛就已經讓他崩潰，要是能清楚地記得每次輪回過程的細節並重複數十萬次……
“能把任務改成結束我們的輪回嗎？”許言期待地問，如果這樣的話，他們所有人都能解脫了吧。
“不行！”小饕餮斬釘截鐵地回複，“契約無法更改，說好了複仇就隻能是複仇。”
許言失望地垂下頭，“……啊，這樣啊，我知道了。”
是啊，他在想什麼，在複仇任務完成百分之九十九時更改目標，怎麼想怎麼不合理吧？
許言並沒有繼續爭取就接受了結果，小饕餮的眉頭卻沒有放鬆，他不知在想什麼，嘴唇緊抿，依次看向垂頭接受命運的許言、被打鬥波及後東倒西歪的眾小弟、哭到開始打嗝的鬼帝，最後深深地歎了口氣。
“三百四十八萬五千七百二十九塊。”小饕餮平靜的聲音突然傳入鬼帝腦海，讓後者下意識停止了哽咽。
鬼帝懵懵的：“哈？”
小饕餮側頭看向遠方，似在回憶，“在我吃了這麼多塊石頭後，終於遇到了指點我如何吃飽飯的饕……人，但你比我幸運。”
鬼帝更懵了，“啥？你在說啥？”他都要被吃掉了，有什麼幸運的？
“你想成為真正的世界嗎？”小饕餮轉回頭，認真看向鬼帝的兩個大眼睛。
“我當然想！做夢都想！”鬼帝急匆匆地回答，接著又茫然無措起來，“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知道一個讓你成為真正世界的方法。”
“真的嗎？”鬼帝激動得渾身顫抖，嘴巴驚訝地開開合合，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但隨後他又稍微冷靜下來，“不對啊，我的能量不夠，怎麼可能……”
“世界也分大小。”小饕餮解釋說，真正的萬千世界自然有規模大小之分，“但你肯定需要付出代價。”
“我願意，我願意付出代價。”鬼帝連忙點頭，他倒不懷疑小饕餮在騙他，畢竟現在他處在弱勢，小饕餮想吃就吃，根本沒有必要多此一舉。
“你先聽我說完吧。”小饕餮開始講述他從傳承中發現的方法。
原來饕餮族的某位前輩曾見過跟鬼帝類似情況，那是一個仙、神共存的神話類世界，也是沒達到能量要求卻想強行進化為真正的世界。
書中世界之所以會按照劇情輪回是因為它們的規則不全，支撐不起完整的世界形態。
規則是世界運行時遵循的法則，定義了世間萬物的方方麵麵，規則不全的世界會出現許多邏輯問題，比如霸總世界的人們智商普遍不高，能輕易接受不合理的事物，再比如靈異世界的人則特彆習慣恐怖事件，哪怕突然死了整城的人也能照常生活。
“那個神話世界的意識用自身力量補全了規則漏洞，暫時化為半世界。”小饕餮把傳承中記載的情況念給鬼帝聽，“半世界不需要輪回，直接從虛空吸收能量，當積累足夠能量後就能徹底變成真正的世界。”
“哇！”鬼帝兩眼放光，但又想到什麼，問，“補全規則？那我會死嗎？”
“唔，好像不會。”小饕餮仔細看了看傳承給出的說法，“但是會失去自我意識，不過應該是暫時的。”
比如神話世界的意識，他在以身補全規則後就成了世界規則的一部分，他不再有感情，同時也不能再插手世界的運轉，隻有等規則自己成長完整時才能解脫。
“真實世界的規則是會不斷自我更新完善的。”小饕餮說，“每一次規則進化都是一場劫難，比如我說的這個神話世界吧，經過幾場劫難後它最終變成了無神世界，所以你要想好，我也不敢保證你最後會變成什麼樣。”
“……”鬼帝聽完也迷茫起來，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選擇。
不過很快他就恢複了堅定，不管變成怎樣的世界，靈異也好、無神也罷，總歸是嶄新的未來，至少比停滯不前的現在要強。
“哦，對了，還有。”小饕餮突然想到什麼，提醒他說，“你變成真實世界後就不能在圖書館裡待著了，你知道嗎？外麵很危險的。”
世界之間也存在弱肉強食，大世界吞噬小世界的例子比比皆是，所以他們饕餮族的傳承才會強調，不吃到足夠強悍絕對不能離開圖書館。
“我知道！”鬼帝聲音堅定，圖書館外很危險是他從出生起就知道的事，但他也有信心能夠活下來。
反正大不了就是死嘛，死後又沒有感覺，他連被啃的疼都體驗過了，還怕死？
“我願意按你說的辦。”鬼帝認真地說。
“好吧。”小饕餮把傳承中對應的法訣單獨複製出來，手指點向鬼帝的鼻頭，一團刺眼的白光從他指尖發出，飄入了鬼帝的腦中。
見到這似曾相識的一幕，小饕餮頗為得意地想，曾經他是連話都聽不懂、隻知道挖石頭吃的野獸，如今他卻能指導彆人了，他可真是進步神速啊！
“謝謝你，我誤會你了，原來你是個好人。”鬼帝的聲音拉回了小饕餮的思緒，“等我徹底變成真實世界後，一定會再回來看你的。”
“彆，千萬彆！”小饕餮跳下鬼帝的鼻尖向自己的鬼小弟們飄去，隻給鬼帝留下一個冷酷背影和悠悠的聲音，“我警告你，可彆說你見過我，更彆說我是好人，要不然我就吃掉你！”
要是其他饕餮知道了他竟然讓到嘴的食物溜走，他一定會被笑話死的。
不過算了，能吃上幾口世界意識本來就是意外之喜，而且他還在任務執行過程中嘗到了許多美食呢，不虧。
誒？說到美食，他還打算在臨走前啃一口糖葫蘆呢？差點忘了如此重要的事，小饕餮急忙向四下張望。
然後他就看到了飄在不遠處的一串圓滾滾的糖球，每隻直徑都有四五米長。鬼帝出現時陰氣暴漲，糖球卡牌吸收陰氣後會變大並不讓他意外，但誰能告訴他，噬鬼們的大頭為什麼還會變小？！
從噬二到噬十，大頭集體縮水，通通變成了糖十八一樣隻有半米寬的迷你版，再加上小身體上墜著的巨大糖球，簡直像是腦袋發育不良的雪人。
“你們的頭？”小饕餮簡直不敢相信，他精心養著的十幾米長的巨大棉花糖呢？
“我、我們把鬼魂們都吐出去了。”噬二戰戰兢兢地回答。
卻原來，閻辰修製造的噬鬼隻是搬運鬼魂的工具罷了，他們之所以頭大身小，是因為根本沒有消化能力，隻能像倉鼠一樣把吞進去的鬼魂儲藏在大頭裡。
鬼骨還在的時候，他們能吞噬卻不能隨便吐出鬼魂，在小饕餮吃光鬼骨後，他們就能自由控製身體了。
“我、我們身上有糖葫蘆，不能離你太遠，頭大又很容易被鬼帝弄出來的小怪物襲擊。”噬六磕磕巴巴地解釋，所以他們為了逃命方便就把鬼魂們都吐出去了，頭自然也變成了原生態。
小饕餮：……原來還能這樣？！哼唧，不開心。
還要，棉花糖雖然沒了，但他還有糖葫蘆，小饕餮將糖球從噬鬼們身上扯下來，酸甜可口、脆而不粘牙的糖球又讓他滿足起來。
吃完了糖葫蘆，小饕餮最後飄到了小弟們身邊。
羅所等鬼還處於懵逼中，卻本能地感到有些不安。
“你們之前的表現很好，按照約定，我要給你們獎勵。”小饕餮說著將剩下的所有卡牌都掏出來，塞到小弟們的脖子裡，沒辦法，他們還被鼻涕怪包裹著，隻露出個腦袋。
“大哥，你、你這是……”羅所訥訥地問，他有點被嚇到，這氣氛怎麼回事，怎麼跟交代後事似的，呸呸呸，大哥才不會有事呢。
小饕餮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反正過一會兒他存在的痕跡就會被抹去，沒辦法，書中世界的劇情不斷重複，但他卻不可能參與每一次輪回，所以必須用其他東西替代他的……
誒？不對，這個世界很快要打破輪回了，那麼他至少能留下點痕跡吧。
“我完成任務離開後，你就可以使用法訣了。”小饕餮想到這裡，轉身對鬼帝喊道，“你塑造初始規則時能不能保留我的卡牌，我說好了要獎勵給他們。”
不就是幾張小小的卡片嘛，鬼帝當即點頭同意了。
然而他不知道，這些被意外留存的卡牌將會給規則演變帶來怎樣巨大的影響，又會在新世界中起到多麼重要的作用。
此時，交代完全部事情的小饕餮最後走向石頭上的閻辰修，既然任務是複仇，當然要殺死仇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