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覺悟(2 / 2)

收拾完以後,她坐在桌子前,隨手翻開那本倒扣在桌子上的書,那是一本軍事雜誌,餘桃剛翻了幾頁,便有東西從裡麵掉了出來。

她彎下腰從地上撿起掉出來的東西,那是自己和陳北南第一次進城時拍的照片,正是陳北南偷偷親自己的那張,照片裡自己正襟危坐,臉上掛著淺淺的笑,陳北南正好湊過來,嘴唇正好吻在自己臉上。

餘桃的嘴角慢慢浮現出淡淡的笑容,照片裡的他還是那麼俊朗,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來,指腹輕輕的覆上了照片裡的男人的臉。

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餘桃隻覺得現在自己無比的想他。

她從來沒有這樣的思念過一個人,她思念他的乾燥溫熱的手心,思念他寬闊溫暖的懷抱,思念他炙熱甜蜜的親吻……

要是他在該多好!

她不知道此刻陳北南正在趕回來的路上,他到縣城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公共汽車,這公共汽車一天來回各一趟,錯過了,就隻有等到第二天下午才能回公社了。

他心裡一直惦記著餘桃,歸心似箭,哪裡能等那麼長時間,便決定徒步走回來,從縣城走回公社一般人大概需要十個小時左右,但是陳北南長期鍛煉著,速度自然比一般人快,他算過了從下午五點走,最晚十二點到一點的樣子就能到了。

薑香梅從餘桃的房間回來以後,就一直躺在自己的床鋪上,過去的種種就像電影畫麵一樣,在她腦海裡循環放映著,沈國珍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在她腦海裡漸漸變得清晰起來,以前沒有相通的,漸漸的也變的清晰明了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穿好衣服,就往門外走了出去。

薑香梅在的時候,房間裡的知青都沒有說話,房間裡的氣氛很壓抑,現在見她走了,都鬆了一口氣,小聲的議論了起來。

過了十多分鐘,薑香梅提著兩個桶往宿舍走來,走到一半,像是想到了什麼,往旁邊的一條小路上走了過去,把桶藏在一旁的樹叢裡,拍了拍手,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往宿舍走來。

宿舍的門是關著的,她剛想推門進去,就聽到裡麵的人在議論。

“那天她是被三個男人擄走的,回來後穿成那樣子,該不會三個男人都和她那個了吧?”

“肯定那個了呀,送到嘴邊的肉,誰不想咬一口?”

“這也太……”

“你們說怎麼就把她擄走了,還是從餘桃的房間裡?這也太奇怪了。”

“惡人有人惡報唄,你們忘了她以前是這麼對我們的了?每天用鼻孔看人,對我們吆五喝六的,成天炫耀自己要回城裡了,仗著家境好就看不起人。”

“就是,就是,自從她回來以後,我就覺得她陰森森的,看起來好恐怖,你們說她是不是這裡出問題了?”說話的知青指了指腦袋

“我也覺得,她在這裡我都不敢大聲喘氣。”

“聽說她在衛生院割腕了,你說她不會想不開,在宿舍尋死吧。”

“還真有這個可能,要是她真死了,我們還怎麼在這裡住呀!”

“你們彆說了,我覺得香梅她挺可憐了,誰出了這樣的事情能受的了?”這時忽然出現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唐如月,就你是好人,你彆忘了她以前可沒有少欺負你。”

“我沒忘,但是她都這樣了,我們不應該在背後這樣說她。”這個叫唐如月的知青說到。

薑香梅嘴角邊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還記得那次在破廟裡,撞破了張建設和餘巧兒的好事,唐如月幫著餘巧兒說話,自己也拿著這話刺過她,平時自己也沒有少給她擺臉色,拿話羞辱她,沒想到現在隻有這個被自己“打壓”過的人為自己說好話。

她沒有去推門,像想起什麼事情,轉過身想往回走,卻遠遠的看見沈國珍正往這邊走了過來,手裡拿著什麼東西,她臉上還掛著笑容。

薑香梅幾步走上台階,迎著沈國珍走了過去。

“國珍。”薑香梅輕輕喚著她的名字。

沈國珍顯然沒有料到會在這裡遇到薑香梅,她以為薑香梅還在衛生院,突見她,連忙收起了笑容,略帶驚訝的問道:

“香梅,你怎麼在這裡,你好些了嗎?怎麼不在衛生院再待幾天。”

“我好多了,醫院裡藥水味太重,我不習慣,所以就回來了。”薑香梅努力擠出一絲笑容,看著沈國珍繼續道:

“我們去那邊坐坐吧,我有話給你說。”說著指了指旁邊的石階。

沈國珍看了看薑香梅,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今天中午還要死要活,怎麼現在看起來這麼淡定了?來不及多想,就見薑香梅走過來挽住了她的手胳膊,一如既往的親昵。

看了看薑香梅的手,沈國珍強烈的壓著心裡的惡心,跟著她坐到了一旁的石階上。

兩人坐下來以後,薑香梅把頭靠在沈國珍的肩膀上,許久沒有說話。

四月的天氣白天熱,晚上冷,沈國珍穿的不多,現在隻感到冷颼颼的,她強壓著心裡的不滿,陪薑香梅在石階上吹著冷風。

“國珍,我想好了,這件事就這樣過去吧,我不打算找餘桃報仇了,我出了這樣的事,公社裡會給我補償,讓我近期就回城裡去,隻要離開這裡,就沒有人會知道我的過去,我要努力把這一切都忘了,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

過了許久,薑香梅緩緩的開口說道。

沈國珍一驚,她沒有料到薑香梅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以她的性格怎麼會就此善罷甘休,她不是應該去找餘桃拚個你死我活嗎?

“你不打算找餘桃討個說法了?”所謂心急則亂,沈國珍不假思索就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我不想在糾結這件事了,我隻想快點離開這裡。”薑香梅輕聲說到。

“你就這樣走了,不就太便宜她了嗎?你想想到底是誰把你害得這麼慘的?憑什麼她能逍遙快活的活著,你卻要受這樣的罪,你不知道現在彆人都在背後這麼議論你。”

沈國珍的聲音提高了幾度,極力的想說服薑香梅,她沒有想到一向暴躁的薑香梅,這次居然這麼冷靜,如果她真不找餘桃報仇了,那自己做了這麼多不就白費了嗎?餘桃依舊和陳北南卿卿我我,回城的名額依舊是薑香梅的。

“誰把我害的這麼慘的?”薑香梅重複這沈國珍的話話,空洞的看著前方,眼裡的淚水順著眼角無聲的滴落下來。

她又想起了餘桃的話:

“如果你仍然懷疑,你一會回去告訴哪個人,就說你想通了,不打算找我報仇了,準備回城裡去,忘掉這裡發生的一切。到時候你看看她會說什麼,做什麼,你就明白了。”

國珍現在在做什麼?她不勸自己忘了這些,好好生活,而是叫自己報仇,讓餘桃不得好過。

“自然是餘桃把你害得這麼慘,要不是她,你也不會被擄走,也不會被三個男人……”話比思想更快,沈國珍說到這裡才意識到自己說的有些過了,不該在這個時候揭露薑香梅的傷疤。但是她忍不住,如果自己現在不說,薑香梅真的回了城裡,自己就一點機會也沒有了,於是故意拿話激怒她:

“香梅,我看你身體不好,一直沒有給你說,現在全公社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都在背後說你被三個男人玷汙了青白,都在看你笑話,你如果這麼放過了餘桃,真的就太不值得了。”

“那你想我怎麼?”薑香梅忽然抬起頭來定定的看著沈國珍,她的眼神冰冷,又帶著一絲調笑,繼續問道:

“你想我去找她拚命還是讓我也找人毀了她的青白?”

沈國珍一愣,她沒想到薑香梅會忽然這麼問自己,一時間竟然回答不上來。

薑香梅看著沈國珍忽然笑了起來,聲音裡滿是悲涼,過了一會,她站了起來,對沈國珍說:

“國珍,我們回去吧,我有點冷了,你冷嗎?”

沈國珍不知道薑香梅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這樣問自己,但是她現在確實也感覺到有一些冷,但是她依舊不想放棄,還想說服薑香梅。

“香梅,你真的不打算找餘桃要個說法看嗎?她把你害得這麼慘。你就這麼走了,心裡甘心。”

“我說了,我要回城裡了!要回城裡了!不想再找誰報仇了!你聽不懂嗎?”薑香梅忽然大吼了起來,樣子無比的憤怒。

沈國珍被薑香梅的舉動驚了一跳,她沒有想到薑香梅會這樣對自己說話,她一直以來對自己都還算客氣,怎麼突然就這樣了?

薑香梅說完不再看沈國珍,轉過身往宿舍走了過去,在轉角處,她看了看自己剛藏東西地方,臉上露出了陰狠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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