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父告訴他,“定山將軍的母親來向我們家提親了,我兒你可以繡嫁衣了。”
定山將軍驍勇善戰,為國家接連奪回兩座城池,女皇大悅,加封她為定山將軍。
定山將軍年紀輕輕,是全城男子心儀人物。
那月的霜降時節,閨房窗外,橙紅的柿子擠擠鬨鬨滿枝頭。
他壓抑住滿心的歡喜,繡嫁衣,學著阿父打理家宅,管理中饋。終於等到了她回來成親。
她率軍歸來時,一臉塵土,甲胄破了幾個洞,身上的衣服也被割破好幾處,還有血跡。
全城百姓寂靜無聲,不知誰說了一聲,“恭迎定山將軍。”
那是他的未婚妻,他全身血液凝在一處。
當夜,定山將軍和她母親前來,他躲在屏風後頭,聽他們講話。
“這個親我結不了,我定山注定是要死在北疆的。”
她把皇上所有的賞賜都給了他家,然後退了婚。
他知道不怪她,定山的母親給他定了親,她自己都不知道。他追出家門,聽到定山的母親和她爭執。
定山的母親說,“你想讓我俞家斷後?”
她說,“北疆戰事吃緊,將來懷孕生子10個月,母親是要讓我對得起天下百姓還是要讓我對得起腹中的孩子?等收複北疆,我再回來結親。斷然不可讓一個男子等我許多年。”
他心甘情願地等,三年以後,聽到了定山將軍在北疆有了心儀之人,不日回京請父母之命結親。
後來他甘願進入宗祠,被宗祠人和規矩折磨致死。
很明顯,裴澤想起來了,他比崔哲溪和何之洲記得更清楚,崔哲溪和何之洲受到觸發,比如醉酒後,偶爾想起來一點,之後便忘記了前塵舊事,而裴澤居然在清醒的情況下記得。
山山也想起來了,對上裴澤發紅的眼角。
她第一次狼狽地躲開視線。
尷尬地腳趾摳地,如果是崔哲溪和何之洲他們兩個想起來了,山山覺得一點問題都沒有,偏偏是裴澤記得上輩子的事情。
其實兩人上輩子沒見過幾次麵,裴澤“待字閨中”,見不得外女。沒見過幾次,更不談感情。
莫名其妙成了負心女,山山撓撓頭,第一次有點煩躁。
裴澤整個人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之中,像是演了一個悲情劇本,悲情主角正式他本人,痛徹心扉。
【哥哥怎麼啦?】
【突然好悲傷,怎麼啦?】
【嗚嗚好心疼。】
跟著裴澤的嚴pd看他情緒不對,已經三四分鐘沒動了,還坐在那裡愣神。
嚴pd走上前詢問,“裴澤,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裴澤沒答應。
嚴pd走過去,推了推裴澤的肩,“裴澤?”
裴澤回神,歉然道,“沒事,剛在在想事情。”
“你在想劇本嗎?”嚴pd皺著眉問。
“嗯,算是吧。”裴澤碾了碾指尖結的血痂,繼續把袖子縫好。
【哥哥沒事就好。】
【演員的情緒很脆弱的。】
【總覺得哥哥有心事。】
【沒想到哥哥的繡工不錯,像是縫紉機打的一樣……】
【這麼一說還真是……】
裴澤盯著縫得嶄齊的陣腳,以前自己是不會縫衣服的……所以剛剛的女尊男卑世界,並非他的想象,就是真的。
他現在情緒還沒怎麼緩過來,他演戲也是,情緒很難出來。為了不讓觀眾擔心,縫好後,就去柴房裡劈柴。
剛才山山心虛地躲開他的視線,難不成,她也想起來了?
其實他一直覺得有點奇怪的,作為一個正常(普通)的女孩子,怎麼會這麼多東西呢?會中醫、會雕刻、會刺繡、會木工還會畫畫。
是不是她想起了前世,甚至前前世的東西?即使沒有想起全部的技藝,那麼應該是想起了一些技藝。
但是裴澤沒有覺得可怕,因為和山山相處這麼久了,她雖然會的很多,但從未用這些來謀財,反而想把她會的非遺或者技術,發揚出去,給大家謀福利。
一般人如果會這些,早就用來為自己謀利了。山山的格局和心性很令他敬佩……
難怪他上輩子會喜歡“定山將軍”。
裴澤快步經過餐客廳,不想和山山撞見。
正好崔哲溪進來,兩人胳膊擦到了,崔哲溪看了他一眼,見他眼角紅了,“裴澤你怎麼了?娘們兮兮的。”
裴澤抿唇,懶得理他,走開了。
【要飯的會不會說話,你才娘們兮兮。】
【我們哥哥入戲太深,情緒低落一會兒,被你說成娘們兮兮,你懂不懂尊重藝術,賤不賤呐?】
【????我們哥哥開個玩笑怎麼了?好端端的開口罵人說賤。】
【你們1號不賤嗎?】
崔哲溪粉絲心想他確實賤,【但也不能經常罵。】
【yfd1號:罵一次兩次,反正都罵了,和罵幾百次有什麼區彆呢?】
【賤死了!】【賤死了!】【賤死了!】【賤死了!】
【yfd1號(黑粉)黑粉你今天死定了,走著瞧吧!】
死定了?嗬嗬,到底誰死定了可不一定。殷婁禎收起手機,照了照鏡子,很好,眼睛好差不多了。
保險起見,他又用澡豆方洗手,洗得乾乾淨淨,聞一聞,還有香味,再給眼睛塗抹藥膏。
崔哲溪的媽媽,也就是殷婁禎的姑媽打電話過來。
殷婁禎很小的時候媽媽就去世了,爸爸很忙,小時候就養在崔家,崔哲溪的媽媽就是殷婁禎的媽媽。
崔太太聲音溫柔,“禎禎,我看直播你生病了,今天沒直播,是嚴重了嗎?”
殷婁禎說,“姑媽媽,我沒事。今天好好休息了一天,晚上再直播,已經好了。”
崔太太鬆口氣,“那就好,海島天冷,彆為了耍帥少穿衣服,羽絨和秋衣都穿上。”
“我知道。”殷婁禎想到什麼,“姑媽媽,聖母武則天那個麵膜又研發出來嗎?給我弄一點吧。”
“在備貨了,之前給你寄了一箱玉容散,也是上好的麵膜,不要亂送給其他人。”
“我知道。”
父母叮囑什麼,孩子都喜歡說我知道,彆說了。
“上市後再給你寄一箱。”
“嗯,還有今天山山做的玉龍膏。”
“有有有,都有。我還忙,先掛了。”
崔太太掛斷電話。崔哲溪是她親生的,殷婁禎是她親侄子,從小在她身邊,也是她兒子。
正因為和殷婁禎沒有直係血緣關係,殷婁禎才更孝順,逢年過節,去哪裡出差,總記得給她買禮物寄東西,殷婁禎拿的第一筆工資,隻留了一部分生活費,剩下的全都給她了。
崔哲溪不一樣,是她親生的,他覺得媽媽對他好是理所當然。逢年過節,他想起來了就發個紅包,沒想起來就算了。親生的反而像討債的一樣。
不管怎麼樣,這兩個都是她的兒子,討債還債,她都愛。
殷婁禎等到了晚上,徐醫生說他病好了,現在沒有病毒了,才解放出去。
同時他的直播間再次上線。
【啊啊啊,哥哥被放出來了,真好!】
【哈哈哈哈,好開心呀!】
晚上,小木屋正在做飯,殷婁禎跑過去,跑到一半,問臨時pd,“有電瓶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