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2 / 2)

“那些世家現在幾乎都沒落了,有些甚至如今已經沒有了後人。但是不巧,我的母親便就是那些昔日明家仇家的後人。母親與父親相愛,父親不顧家族的反對,迎娶了母親。可在他們成婚的那一天,母親血脈中的禁製被觸發了。或許是因為時間太過久遠,也或許是因為母親的血脈並不純粹,母親並沒有暴斃,但是卻日日受著誅心之刑。即使這樣母親也不願意與父親分開。”

“我父親為母親請來了這人世間最好的醫生,也就是你的父親,桑悟白前輩。你父親不愧是仙門千年來的醫道第一人。他被請到明家之後,不出半月便想到了解決的法子。”

“那法子其實很簡單,你或許聽過這樣的話——‘孩子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的確如此,在嬰孩出生之前與母親是一體的,至少母親血脈當中的禁製是這麼認為。”

“你父親想出的法子便是讓我母親懷孕,在孕育新生兒的過程中,逐漸將禁製反噬的對象轉移為那個未出生的孩子。待到十月懷胎過後,孩子生下,與母親徹底割斷了聯係,母親便再也不用受禁製反噬之苦了。”

桑落將明靜訓的每一句話都認真聽在腦子裡,聽到這裡他淡色的眉毛皺成了兩條毛毛蟲。

“這樣怎麼能行?這最後的結果豈不是當媽的是破壞禁製的那個人,但是孩子卻成了受罰的對象。這……這也太不公平了吧!憑什麼?”桑落憤憤不平道。

“是啊,憑什麼呢?”

桑落知道明靜訓說的那個要為母親承受禁製反噬的孩子便是他自己,但是明靜訓說這些事的語氣太過尋常,就好像在重複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人們常說父母愛孩子勝過愛自己,可我的父母並不是這樣。他們當初讓我出生的原因便就是為了讓母親活下去,為了讓我為母親承擔他們相愛帶來的所有痛苦。”

明靜訓本想跟桑落講講那禁製發作時的痛苦。那樣的蝕骨之痛從出生的一刻他便開始承受,才三歲他就像已經哭乾了此生所有的眼淚。

那麼疼,那麼難過,他還沒來得及嘗一嘗這世上的歡喜跟甜,就已經開始每日拚命地忍受隻為了活下去。

縱然他的父母自他出生便想把這世上最好的東西給他,可這到底是父母愛子之切還是出於心中愧疚呢?

明靜訓每每想到此處都要發笑。

明靜訓本來想把這些告訴桑落的,但是看到桑落那真情實感為他打抱不平的模樣又不想說了。

明靜訓是真怕,沒由來的怕,怕他可憐他。

所以明靜訓不說了,管他目的能不能達到,他不想再說了。

“你放心,我不恨你父親,甚至我能出世並活到現在也多虧了他。”明靜訓唇角一勾又是他慣常的風輕雲淡的笑,“你父親當初想到的辦法的確是最好的辦法了。至少在這個辦法裡我跟母親都能活,你父親也有救治我的法子。你我的婚約便是這麼來的。”

“這其實是一個交換,你父親治好母親與我,我便娶你做妻子,明家便護你一輩子,縱然要與五州仙門為敵明家也絕不違約。你我的婚約就是這麼來的,它就是這場交易的憑證。”

明靜訓眉目微垂,濃密卷曲的睫毛在他眼下掃出一片陰影。

“隻可惜,你父親是失約了。五年前他隻留下了一張藥方。”明靜訓抬眸看向桑落,“你父親沒有治好我,他沒能履行承諾,所以這場婚約便不作數了。”

“把它燒了吧。”明靜訓第三次把婚書遞給桑落,“燒完我就送你離開,你可以選擇去海外或者就待在海內,明家會護著你,但是這婚約不能算數。”

明靜訓的話好像很靠譜的樣子,隱姓埋名隱居世上從此遠離江湖紛爭,有後台罩著不用怕被尋仇,每天混吃等死就行,這生活它不好麼?桑落要是真的桑落肯定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可惜他不是啊,他隻是一個戰戰兢兢有了上頓沒下頓在夾縫中生存的卑微反派啊,劇情大過天,他不能。

但桑落這次倒是乖乖接過了婚書,麵上瞧著懵懵懂懂的,一副被說服的樣子。

這婚書原本水火不侵,但是若是家主親自來燒那就跟普通絹布沒什麼區彆,桑落是桑家最後一個人他當然就是家主了。

桑落拿著婚書走到燃了一半的紅燭前,將婚書靠近那火焰。

明靜訓盯著桑落手上的婚書,黑色的瞳孔中仿佛有火光跳動。

在婚書快要接觸到火焰的時候,背對著明靜訓的桑落突然不住抖起肩膀——那是拚命憋笑才會有的動作,在明靜訓皺眉時,桑落終於笑出聲來。

桑落轉著手上的婚書卷軸開口。

“明大公子,你沒說實話啊。”桑落說著扭頭去看明靜訓,一雙杏眼彎彎如兩輪新月。

“你母親身上的可不是禁製是咒,而我父親當年不是已經將你母親身上咒毒全部轉移到了你的身上麼?你說的一半一半是什麼鬼話。至於我父親最後留下的藥方……”桑落笑道,“太歲是第一味藥,最後一味是震旦,對不對呀明大公子。”

映在明靜訓黝黑瞳孔中的燭光震動:“你怎麼知道?”

“我知道不好麼?”桑落挑了挑眉毛,“世間醫道至尊原先是我爹、我爺爺、我家那些祖宗們的,不過今後便是我的了。我爹沒做完的事我來做。怎麼樣啊明大公子,這婚書你還燒不燒了?”

明靜訓薄唇緊閉,他看著桑落像是要把他看穿出個洞來。

“要不還是燒了算了,反正瞧你也不大願意與我有牽扯。”桑落說著便把手中的婚書拋向燭火,眼都不眨一下。

明靜訓動了,紅燭被打翻在地,火光熄滅,明靜訓接住婚書穩穩地看著桑落,眸子深得叫人害怕。

“我憑什麼信你?”

“我捉到藥人那晚你降魂在魏草草身上不早就看過了麼?魏草草才沒記錯你的囑咐,讓我來找你不本就是你的打算麼?明大公子,靈樞九針在多寶閣那日不也是你放給我的麼?我甚至覺得或許我死而複生也與你有關。我可不笨,我都看出來了。”桑落說。

“現在你問我你憑什麼信我?”桑落一臉驕傲,“靈樞九針現在在我身上,世間醫道絕學不止桑家一脈都在我腦子裡,隻要有一口氣在的東西送我麵前閻王爺就彆想從我手上收了他,就憑我姓桑名落,就憑我是桑家後人。”

桑落說完故意看了一眼明靜訓手上的婚書:“要不你就燒了他唄。”

明靜訓沒說話,他轉身把兩份婚書放回玉匣又將玉匣收了起來,然後回到桑落麵前挽起袖子將白得可以看到皮膚下青色血管的手腕伸到桑落麵前。

“你乾嘛?”桑落退後一步一臉戒備,甚至捂住了自個兒牙印還沒消下去的臉。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廢話了,你不說你爹沒做完的事你來做麼?”明靜訓笑眯眯看著桑落,“還愣著乾嘛,給我把脈啊娘子。”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