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欺負久了,她總覺得那張清俊的臉下,依然藏著一個惡魔的心,隻待時機一成熟,他就原形畢露,將她廢於檣櫓灰飛煙滅中。
不過那天之後,陸灝臨倒也沒再說什麼曖昧的話,她隻裝一切如故,該乾嘛還是乾嘛,對他那些刻意的接近和示好全都視若無睹,無動於衷。
這樣又過了幾天,也許是察覺初級懷柔的政策無法讓她招安,陸灝臨攻勢有了升級,直接從羅馬大陸變成了曹操,根本不能提,一提就以各種出場方式在她眼前或耳邊出現,有時候是一個電話,有時候是他本人親自駕到,有時候是陸家傭人帶來的他口信,無時不刻都在怒刷自己的存在感,無孔不入地滲入她的生活,傾儘所能地占據她的時間,壓得紀宛恬心口發悶,無處可逃。
地方來勢洶洶凶猛,紀宛恬被轟得幾乎連喘一口氣的時間都沒,在被陸大爺逼成神經病之前,她決定奮起反抗,不然真要崩潰了。
臨近期考,學校的課早就停了,但紀宛恬為了某些不能說的原因,每天還是照常去學校報道,不是在自習室做題,就是在圖書館看書,對某少爺美其名曰隻有在學術氛圍濃厚的學校,她才更能集中精神學習,
這一天清早,她和往常一樣到圖書找資料,剛坐下來,放在包裡的手機忽然震了兩下,提醒她有新信息到。
紀宛恬感覺到了動靜,卻毫無所動,繼續專注地翻找她要的資料。
托陸灝臨的福,她的手機恐懼症徹底轉入晚期,隻要稍有動響動,整個人都會暴躁起來,生怕又是陸灝臨在呼自己。
這個忽視直接持續就到中午,她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合上資料,扭了扭酸累的胳膊,這才有心情去翻看手機。
原以為又是陸灝臨沒事找事的騷擾,結果卻是手機停機欠費的提示信息。
她電話用的不多,每個月的月租隻交最低檔,平常和人聯絡也大部分通過網絡社交軟件,隻損耗流量,打電話大多也是用月租裡的免費語音套餐,很少會用到額外的話費,按照她精打細算的支出規劃裡,話費隻占了十塊錢的份額,即使超出,也要控製在小於等於十五塊錢的範疇。
這項支出她一直執行得很完美,從沒出現意外,但自從被陸灝臨以各種形式怒刷存在感後,一切都被打破了,超支記錄頻頻出現。
這得歸咎於陸大爺不喜歡用網絡軟件,要找她從來都是直播電話,有時候是她不想接,有時候是她真的沒聽到,但不管是哪種原因,事後她看到了,總會免不了要給他回過去,這一次又一次的,套餐裡的免費電話用完了,自然就開始扣錢了。
紀宛恬前天就看到餘額不足的提醒,隻不過她當時在忙彆的事,看過也沒放在心上,想著過一會在續交,結果這麼一拖就拖過了限定期限,現在是徹底停機,連彆人的電話都打不進來了。
圖書館裡有公用的wifi,紀宛恬打開網上的充值頁麵,在輸入銀行密碼的前一刻,她腦子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手指在“確認”的按鈕上空停頓幾秒,最後放下手,退出軟件關上手機。就當什麼都沒看到。
弟弟現在和她一樣,忙著複習準備期末考,根本沒空和她閒聊,比較要好的季曉曉每天都會在學校碰見,現在會找她的,也就一個陸灝臨,而這個人……哼哼,她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逃避他的轟炸。
就算到時候他怪罪起來,她也有的是理由反駁。
打定主意後,紀宛恬將手機放回包裡,心安理得地收拾東西,約了坐在對麵的季曉曉一起去學校後街擼串。
今天是季曉曉的生日,她刻意囑咐陸家女傭今天不用送飯過來了,因為她要陪朋友吃飯。
原本她是想著請季曉曉吃更好的,不過季曉曉拒絕了,隻讓她陪自己久違地擼一次串。
既然壽星公都這麼說了,她也就主隨客便,兩人去了常去的串串店,一口氣點了一百串,大吃特吃起來。
吃慣了陸家的山珍海味,她的嘴巴也沒被養刁,依然還是覺得這家的串串很好吃,兩人一邊聊著天,一邊胡吃海喝,熱氣騰騰地熏著兩人的臉,連鼻尖都開始冒汗。
好久沒有和朋友這麼暢快地吃一頓了,紀宛恬吃的格外痛快,兩個大胃女擼了兩百串,還覺得意猶未儘,又去加點了一百多串,直到吃到桌麵都是竹簽,這才心滿意足地打道回府。
沒有陸灝臨的騷擾,紀宛恬這一天過得相當愜意,看看書,刷刷題,改改論文,很快晃到了傍晚。
從校門走出來,她很快看到陸灝臨的車,在原地站了一會,扯了扯肩上的背包,慢吞吞地走過去。
拉開車門,不出意料地看到陸灝臨的黑臉,開口就是包含寒意的質問,“你手機怎麼回事?怎麼會停機?”
紀宛恬對他的反應早有準備,語氣平靜地答:“因為我沒錢交呀。”
他眸色一沉,顯然更動怒了,“你再說一遍?”
紀宛恬絲毫不慫,從善如流地重複,“因為我沒錢交啊。”
陸灝臨磨了磨牙,克製地問道:“連十塊錢都交不起?就是要騙我,至少也要編個像樣的理由吧?”
說到錢,紀宛恬就更有理由反駁了,理直氣壯地據理力爭,“那你也不看你對我做了什麼!成天這裡扣扣那裡挑挑,把我的工錢幾乎都克扣完了,我哪來的閒錢交話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