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宛恬用力點了點頭,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艾瑞克沉思片刻,這才娓娓道出這樁陳年已久的往事。
原來在二十幾年前,陸家經一個退休的老傭人介紹,聘了他家一個遠房侄女當保姆,那老傭人在陸家做了二十幾年,為人忠厚老實,工作兢兢業業,很得陸家人的信任,愛屋及烏的關係,他介紹來的親戚也因此被高看了一眼。
那個親戚以前也是乾家政出身的,心思敏捷手腳靈活,很快也獲得了陸家人的信賴,正好,當時負責貼身照顧陸灝臨的保姆因為生病回家休養了,徐梓涵看她做的還不錯,就讓她接手了。
這個決定,可以說是徐梓涵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沒有之一,因為誰也沒想到,這人居然有虐童傾向,因為平日裡裝得太好,包括那個老管家在內,誰也沒有發現她的真麵目。
明麵上,那女人對陸灝臨各種愛護疼惜,裝得比親媽都還像親媽,可私底下,卻沒少對陸三歲咬撓掐捏,極儘所能地百般折騰。
當時陸灝臨才那麼丁點打,弄痛就隻會哭鼻子鬨脾氣,也不懂跟大人告狀,而徐梓涵那幾年身體特彆不好,經常臥病在床留院觀察,自己都尚且要人照護,哪裡顧得上照看兒子?
而陸封當時忙著開拓事業各種應酬,也沒太多的時間關注兒子,偶爾撞見兒子哭鬨,也隻當是小孩子想媽媽了或者在又亂撒脾氣,並不怎麼放在心上。
這麼一來,這人就更加肆無忌憚了,她下手時用的全是巧勁,可以弄得小孩痛哭卻幾乎不留痕跡,就算要弄留痕跡的傷,她也會選隱秘的地方,輕易不叫人起疑。
這樣的情況足足持續了半年,誰也沒發現這個這個保姆的不對勁。
聽到這裡,紀宛恬隻覺得頭皮一陣發麻,呆呆地問道:;hellip;hellip;所以,後來是老爺子發現的?
艾瑞克搖了搖頭,;不是辣片葉子,聽說最開始發現不對勁的,是夫人一個閨蜜的女兒。那小姑娘比少爺大五歲,因為經常跟她媽媽來陸家串門,跟少爺關係還算不錯。後來小姑娘也不知怎麼發現的,就跟老爺子提了幾句,老爺子是個疑心病很重的人,並不會以為那個小姑娘年紀下就不當一回事,當即就命人在家裡各處按了攝像頭,沒過多久,那個保姆就給抓了個正著。
回憶到此為止,艾瑞克重重地歎了口氣,搖頭道:;因為這個事,少爺開始變得自閉內向,總愛把自己關在屋裡不出來,抗拒任何人的靠近,就連先生夫人勸說也沒用,那之後,他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總算恢複正常。
紀宛恬怔怔地聽著,心情沉甸甸的,也說不出是心疼多一點,還是鬱悶多一些。
在她看來,陸灝臨就是上輩子拯救了宇宙,這輩子才會投胎到陸家的幸運兒,沒想到,他竟會有這樣的童年陰影,看來人果然不能隻看光鮮亮麗的外表,因為誰也不知道那人背後會有什麼鮮為人知的過去。
事情說完了,艾瑞克想起什麼,臉上露出幾分解氣的憤恨,說道:;對了,順道一提,那個保姆已經不在了。
紀宛恬錯愕,下意識地問道:;不在是什麼意思?
艾瑞克豎起一根手指往上指了指,;就是去見上帝的意思。
紀宛恬被嚇了一大跳,腦子裡霎那間閃過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後脊背一陣陣發涼。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難道陸老爺子因為孫子被欺負大受刺激,憤恨之下,就暗地裡對保姆痛下了殺手?
這也太可怕了,她還以為老爺子頂多也就是脾氣差一點,凶一點而已,沒想到這麼狠hellip;hellip;
艾瑞克沒注意到她臉色的異常,自顧地說下去,;說起來,那保姆也是個慣犯了,被抓之後受不住拷問調查,就把自己底的全招了。
原來,她在之前的幾份保姆工作,全都虐待了業主孩子,雖然也曾有家長想要告她,但因為證據不足,加上那保姆咬死不認,每次都被她幸運地洗脫嫌疑,事情最後也不了了之了,要不是老爺子,還不知什麼時候能把他繩之以法呢。
原來是這麼回事,紀宛恬心裡戚戚然的,雖然自己沒有親身經曆過,但光是想象一下,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了。
她之前看過不少法製新聞,聽說很多心理變態的罪犯,不僅思維敏捷辯才了得,而且外表通常老實憨厚溫柔無害,要不是證據確鑿,光看表麵是完全無法和犯罪聯係到一起的。
想到這裡,紀宛恬不禁為陸灝臨感到慶幸,還好那個小姑娘夠機靈,知道要跟陸天泰反應問題,否則,陸三歲還不知被虐到什麼時候呢。
紀宛恬想著這些,艾瑞克還在繼續說,;老爺子聯合了其他父母當證人,收集了足夠多的罪證,請了當時最有名的大律師,給那個保姆判了二十年,不過也不知是不是遭了天譴,那保姆隻坐了不到兩年牢,後來忽然生了重病,在獄中去了。
聽到最後那幾句話,紀宛恬猛地一個激靈,看了看無限唏噓的艾瑞克,傻傻地問道:;生病去世的?不是老爺子hellip;hellip;
她沒說下去,但後麵的意思已經十分明了,艾瑞克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忍不住笑出了聲,說道:;紀小姐,你想到哪裡去了?老爺又不是混黑社會的,怎麼可能雇凶殺人,當然是用法律手段製裁了!
紀宛恬摸了摸鼻子,訕訕地應了一句,;我胡思亂想的hellip;hellip;
艾瑞克看著她窘迫的臉,又記起從前發生的一件小事,笑了一聲,說道:;之前你跟少爺在紅坊門口打鬨,您不是咬了少爺麼?當時少爺說的那些話,您還記得嗎?
紀宛恬看了他一眼,遲疑地點點頭,說道:;記得啊,他說上一個敢咬他的人,早已進棺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