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用晚餐時,陸灝臨對桌上忽然出現海倫這個不速之客感到十分不悅,臉當即就沉了下來。
徐梓涵最為眼尖,馬上就發現他麵色不善,生怕他當場給客人難堪,忙走過來,壓低聲警告,彆顯擺你的冰塊臉了,好歹敏柔也在呢,給點麵子吧。
陸灝臨臉色還是不怎麼好看,不過也沒說什麼,拉開主人位的椅子,麵無表情地坐下來。
素敏柔心思敏銳,很快也注意到他的異常,知道惹他不高興了,內疚地低下頭,也不好說什麼。
她知道陸灝臨不喜歡海倫來家裡,在此之前,她也勸過海倫,讓這個妹妹沒事不要到這裡來,可是海倫性子就這樣,越是不然做什麼就越要去做,非要嘗到苦頭才知道錯。
海倫一直暗暗關注陸灝臨,對他的不歡迎不覺意外,裝著什麼都沒看到,若無無事地去找對麵的艾瑞克聊天。
菜很快端上來了,熱氣騰騰地擺了一大桌,魚香肉絲,糖醋裡脊,手撕雞,清蒸鱸魚。三鮮湯等等等,都是一些很常見的家常快手菜,不過色澤鮮亮,香氣撲鼻,瞧著就讓人很有食欲。
紀宛恬是最後一個入席的,端著一碟剛出鍋的素炒小白菜放上桌,解開身上的圍裙隨手擱到一邊,笑著道:好了,可以開飯了。
聽到這話,其他人紛紛動筷,喝湯的喝湯,夾菜的夾菜,一時之間,餐桌上就隻有碗筷碰撞的輕微聲。
這麼多人裡,隻有海倫一人沒動手,她疑惑地瞪著麵前這一桌平常到不能在平常的菜,簡直懷疑自己看走了眼。
不是吧?這就是他們的晚飯?就這玩意兒?
海倫之前有聽人說過,陸灝臨的嘴非常刁,普通的吃食根本入不了他的尊眼,更彆說吃下去了,為了滿足他挑剔的口味,徐梓涵之前還特意重金親了兩個名廚坐鎮家裡,借以應付陸灝臨的一日三餐。
既然是名廚,不說色香味如何俱全了,好歹這個品相稍微出眾吧?這麼隨隨便便就擺了滿滿一大盤端出來,跟路邊的小攤販有什麼區彆嗎?
海倫心裡困惑不已,很懷疑徐梓涵是不是受了騙,請了兩個徒有其名的騙子進了家裡。
不過看到桌上吃的都挺香,不像是真請了騙子的樣子,海倫猶豫了一下,還是執起筷子,加了一片鱸魚放進嘴裡,鮮嫩可口滋味醇厚,居然意外地還不錯。
海倫也算是在大魚大肉無數珍饈美味中走過來的人,卻不禁被這味道征服了,忍不住讚道:這道鱸魚做的很入味呢,魚肉也夠鮮嫩,很好吃。
徐梓涵聞言抬頭看了她一眼,笑道:啊,這是宛恬做的。
海倫嘴角微微一抽,默默地將剛夾起的魚肉放到菜碟,繼而去夾了塊酸甜排骨,味道也很不錯,肉完美地吸收了番茄汁的酸甜,十分下飯,於是她誇了起來,這排骨也不錯,肉質酥軟鮮嫩,酸甜適宜。
陸晨唯正好是排骨愛好者,聽到有人誇心頭愛,歡快地+和道:是呀,宛恬姐姐做的酸甜排骨最好吃了,不管吃多少次都不會膩!
海倫夾菜的手一頓,心裡湧起不甘,較勁似地繼續誇彆的菜,可她卻跟偏偏中了邪似的,誇讚的每一道菜清一色都是紀宛恬做的,想避都避不了。
聽到最後連三鮮湯也是出自紀宛恬的手時,海倫幾乎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佯裝開玩笑地說道:原來這一桌菜全都是宛恬做的呀,那家裡的廚師還真輕鬆,可以光領錢不乾活。
陸晨唯啃著一塊可樂雞翅,吸了吸手指頭的汁水,聲音含糊地接下話,也不能這麼說,是我今天特彆想嘗宛恬姐姐的手藝,央了宛恬姐姐特意做的,平常基本上還是劉師傅他們操持的。
徐梓涵抽了紙巾,幫他擦掉小臉蛋上沾到的醬汁,嗔怪道:你看看你,吃得跟小豬似的,誰跟你搶了?知道的人知道是宛恬做的好吃,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餓多久了呢。
這一通誇讚下來,艾瑞克從頭到尾什麼都沒說,隻是默默地又添了一碗飯表示捧場。
紀宛恬被這對母子一頓猛捧,靦腆地笑一笑,謙虛道:我就是隨便做做,大家不嫌棄就好。
說到這,她轉臉望向素敏柔,放輕了聲音問道:敏柔,我和你剛認識,也不知道你愛吃什麼,你今天就暫且嘗嘗我的手藝,看看能不能吃的慣,如果你有什麼忌口,或者特彆喜歡吃的,回頭你跟我說一聲,下次我一定根據你的喜好做調整。
素敏柔沒想到她會忽然跟自己講話,捧著碗,抬頭望向她,輕聲回道:勞你費心了,我沒什麼忌口的,你做的都很好吃,我很久沒有吃到這麼正宗的中式家常菜了。
紀宛恬聽到她說喜歡,一下就笑了開來,喜歡的話就多吃點,不用客氣。
素敏柔聽得心裡一暖,不覺也笑了一笑,正要說點感謝的話,卻見陸灝臨伸手夾了一筷子小白菜到紀宛恬碗裡,低聲道:行了,吃你自己的吧,人家用不著你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