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潮汐(六)(1 / 2)

下水道蓋子被掀開, 初看和彆的地方沒什麼兩樣,臭味撲麵而來, 不過在場的幾個人, 沒有一個皺眉頭的。

身為隊長, 張弘毅自然是當仁不讓地第一個跳了下去。

昨天剛剛下過一場小雨, 下水道裡積了不少的水,一跳下去, 汙水就沒過了膝蓋,四麵都長著青苔, 環境陰暗潮濕,鼻尖縈繞的全是難聞的腐臭味道。

張弘毅將手電筒打開,光懟到牆壁上, 對後麵的人比了比手勢, 表示有發現。他踩著水上前,跟在後麵的執夜人, 舉著照相機, 湊到牆壁上,小心地將痕跡拍下來。

沒有人說話, 所有人都悄無聲息地前行,隻有水聲嘩啦的聲音。

一牆之隔的地下。

黑暗的房間, 陰森,恐怖,地麵上鮮血繪製的詭異紋路,以一種常人難以理解的方式, 緩緩流淌著,所有的線條最終都向房間的中心彙聚——

十字架上,關慧敏正被以耶穌受刑的方式綁在上麵。

黑色的液體在她腳下彙聚,這些液體不知從何而來,泛著濃濃的血腥味,一點點地在她腳下升高,不斷向上躍起的液體,像是一隻隻黑色的小手,努力地攀附著關慧敏的身體。

她努力地將身體的重心往上提,但仍舊被黑色的液體抓住了腳踝。

冰涼,寒冷。

滲人的寒意如同跗骨之蛆,沿著肌理骨骼一點點地向上蔓延,最終將關慧敏整個人籠罩。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腳不斷被黑色的液體覆蓋,大顆大顆的淚水接連不斷地往下落,眼中寫滿了絕望的神情。

這一刻,無數畫麵在她腦海中閃現。

她和聶浮相識多年,先是朋友,後是合作夥伴,再是戀人。

明明結婚了,卻隻能對外宣稱單身,和愛人站在一起,卻不能有任何過界的舉動,她不是不怨,不是沒有不甘心過,可比起這些,沒有什麼比她心愛的人站在舞台中央,在燈光的照射下,享受萬人的歡呼更重要。

她願意為了聶浮忍受這一切的痛苦。

但當生命快要走到儘頭,死神即將敲響她的房門的時候,關慧敏曾經埋下的那些不甘心還是不可避免地湧了出來。

她也想,像個普通的女人一樣,穿著潔白的婚紗,和丈夫一起走進禮堂,接受親友的祝福,而不是餐廳的包廂,互相交換戒指,和朋友吃一頓飯就算是結婚的慶祝儀式。

她也想,在彆的女人向丈夫示愛的時候,大大方方的挽著他的手臂,揚起下巴驕傲的宣布,不好意思,這是我的男人。

“聶浮,聶浮……”

她輕輕地念著這個名字,她所有快樂與痛苦的來源,神情逐漸變得恍惚。

黑色的液體已經爬上了她的膝蓋,爬上她的大腿,最後纏繞住她的腹部,從肚臍眼的位置,一頭紮了進去。

關慧敏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顆氣球,正在被人不斷地吹大,吹大,再吹大,脹烈的疼痛感讓她有一種下一秒她就會像一顆通氣過多的氣球一樣“砰”地一下就炸開的感覺。

但她還活著,還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腹部正在不斷地膨大,再膨大。

範穎帶著幾個穿著一身黑衣的人,遠遠地跪在地上,以一種虔誠地姿勢匍匐著,雙手放在頭頂念念有詞道:“我仁慈的主啊,信徒用鮮血為祭奠,人間的罪惡作為禮物,恭迎您的到來,請您降生到我的身邊……”

砰——

隨著一道震撼的炮擊聲響起,正對著範穎等人的一堵牆壁,轟然炸開,露出幾道英姿颯爽的身影來。

“不準動!”

範穎身後的人抬起頭,驚惶地問道:“你們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

張弘毅等人早在炸牆前,就已經準備好了槍支,此時舉著槍走過來,在黑洞洞的槍口下,大部分識時務的人選擇了趴下,老實地被執夜人套上手銬和抑製器。

也有人用仇恨的目光緊緊地盯著他們,沙啞著嗓子道:“沒用的,沒用的,即使你們殺了我,主也會替我報仇的,你們這些愚昧的人啊,不知道自己正在做著多麼錯誤的事情,還以為自己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其實是魔鬼蒙蔽了你們的眼睛……”

“這個陣法要怎麼處理?”

趙小葵和林白,第一時間就接收到了張弘毅那邊發來的圖片。

不等林白分析陣法的結構和功能,趙小葵直接道:“砸了,炸了,隨便你們怎麼辦,直接打斷,這是一個聚合類的陣圖,目的應該是收納那些邪教徒製造的殺戮事件裡麵產生的邪惡力量,直接破壞就行。”

張弘毅二話不說對著地上開了一槍。

整個陣圖上流轉的光芒同時停頓了一瞬,但向中心彙聚的趨勢並沒有完全停止。他又繼續開槍,砰砰砰地槍聲在不大的房間裡麵回響,一道接著一道的通路被打斷,到最後,整個現場終於變成一片廢墟。

“將聖水灌關慧敏的喉嚨裡,快!”

趙小葵著急的聲音在通訊頻道裡指揮道。

一直低著頭,沉默不語的範穎忽然抬起頭,圓圓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哈哈哈……主已經在她的身體裡誕生了,你們都來遲了……她會成為我主的養料……”

張弘毅朝關慧敏看去。

女人被綁在十字架上,瘦脫了人形,頭發也乾枯毛躁地宛如稻草,但腹部卻高高挺起,像是壞了十個月的雙胞胎一樣。

最為可怕的是,她的肚子上麵還不斷地有各種奇怪的凸起,就像是已經滿月的小孩,正急著從媽媽的肚子裡出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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