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姨婆的元寶是親手疊的,按他們這邊的說法,給關係親厚已經去世的老人疊元寶是在攢福氣和功德。
況且宋金牙本就是她還沒出五服的探親,不用瞎忌諱。
宋姨婆是覺得自己命不好,所以年輕時兒子丈夫才會相繼離開。
老早她不敢和宋金牙家來往過密,現在年紀大了倒突然想開了。
不過心裡到底有點咯噔,所以一看太陽剛剛西落,宋姨婆就站起來抬腳要走。
“命不好的人哪能真住在你家,你還沒出嫁免得我帶累了你的福氣。”
宋姨婆慈祥地看著宋二丫,笑著輕拍她的手背。
“我走了,等以後有機會再碰麵。”
宋二丫和一眾老姐妹挽留不得,隻好讓宋二丫去宋保國家借自行車,親自把宋姨婆送到公社站台,看著人上了公交車。
路過公社的供銷社正好看見他們在卸貨,售貨員聽說宋二丫要買補充營養的東西,眼珠子一亮從櫃底掏出一袋花花綠綠包裝的豆奶粉。
“正好高要縣食品廠才供貨了一批水仙花牌豆奶粉,裡麵就是幾袋子香甜得很。隻要十五塊錢!”
售貨員嘖嘖兩聲,把豆奶粉丟給宋二丫。
宋二丫看了後嗤笑一聲。
“我買這個,有錢沒處使了吧。豆奶粉不就是豆漿嗎?要喝這玩意不如讓公社磨豆腐的幫我留點。我看見後頭籠子裡有烏雞了,你再幫我拿點紅棗,肉票我都帶來了。”
主意還是何小花給出的,知道側臥那男人中午睜開眼睛了,宋二丫正愁要給病人吃點什麼好的。
“這都快晚上了,明早來買吧,這肉類都限購呢,萬一明天有人搶著要買烏雞...”
說沒說完,見宋二丫瞪著自己,售貨員不情不願地去後麵烏糟糟的小房間給宋二丫抓籠子裡的烏雞。
豬肉限購,一般都得早起才能搶到。
可這烏雞雖然稀奇但當地人多數自家養雞,壓根不會來供銷社買烏雞回去,所以烏雞不存在限購的情況。
售貨員不過是偷懶不想動而已。
給了肉票和錢,宋二丫拎著烏雞脖子單手騎著自行車往回走。
宋二丫去送人,何小花一個人在家裡,吃了一塊桃酥喝了一碗水,肚子依舊咕
咕咕地叫著。
何小花拿著凳子坐在前屋門口,一回頭似乎看到昏暗的側臥床底下似乎有東西。
她走進撅著屁.股趴在地上伸手去摸,將不知道什麼時候滾到床底下的藥水瓶拿出來。
還沒抬頭,就聽到床上傳來翻身的動靜,她迅速站起來,顧不得摸摸頭發就瞪著床上的人,正好四目相對。
何小花突然懵了一下,沒說出話來。
蘇寶河剛醒來腦袋還有點懵,昏暗的沒有一絲光線的房間裡,他聽到動靜下意識地轉頭,隻看見一個模糊的黑影站在床頭盯著自己。
蘇寶河心一緊,下意識地攥緊手心,結果手指還沒碰到一塊,就察覺到自己四肢無力,腰側還帶著疼痛。
他躺在硬邦邦的床上,腰側的傷勢似乎被處理過,可渾身沒有力氣,整個人仿佛是個內裡虛無的稻草人。
“不能讓彆人發現我們私藏人了。”
“殺生了這血腥味可藏不住...”
“...要是被彆人家知道我們發財了可不好了...”
耳邊陡然回想起昏迷前聽到的那幾句話,蘇寶河身體一僵眼神下意識地警惕起來。
明明將他的傷口處理好了卻防備著不讓其他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將他關在這樣黑漆漆的房間還派人盯著自己?
一般情況下,如果是好人不是應該報警嗎?
來者不善。
蘇寶河微眯著眼睛心裡劃過百般心思,敵不動我不動,蘇寶河醒來後愣是沒吭聲。
正躊躇間,麵前模糊的黑影突然跑開,她把前屋拴著的大門打開,微弱的夕陽光線立刻從外麵折射進來。
蘇寶河微微眯起眼睛,看見有點光線後門口的小矮人又顛顛地離開。
不一會兒從院子裡拿了竹竿,來到側臥把因為被稻草堵住以至於側臥沒有日光的小窗戳開。
頓時柔和的光線照射進黑暗的屋子。
蘇寶河睡了幾天眼睛脆弱地無法直視日光,等適應了光線睜開眼睛,眼眸下意識地呈現出呆滯。
不等反應過來,小矮人已經自來熟地湊到自己麵前,蘇寶河聽著聲音,眼珠子動也不動。
“叔叔你怎麼了?你口渴嗎?要不要我給你端一杯水?”
何小花等了許久,發現男人依舊一副神遊天外的呆滯模樣,心裡覺察出一絲
不對勁。
他怎麼不回答她的話呢?
何小花又拍拍蘇寶河的肩膀:“叔叔,你渴嗎?要我給你端杯水嗎?”
男人聽到何小花的問話,好似終於意識到身邊的人,他慢慢轉頭看向笑意盈盈的何小花,嘴巴半張機械地跟著她學話。
“叔叔,你渴嗎?要我給你端杯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