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家單位，不說盈利好歹也彆賬麵糊塗。
否則時間長了，都不知道是真虧損還是有人從中做手腳。
宋二丫來後直接接過了護士長的會計工作，除此之外，她準備了三個紙箱子，讓窗口的初中生收到病人的藥錢和賬單後直接丟進相應的紙盒子裡，等休息時間再盤點。
這樣就簡化了收錢點票的過程，隻要窗口的人沒收錯錢，任初中生再馬虎粗心，錢票都還在辦公室。
不過前頭和病人接觸簡化了收錢過程，後頭卻需要宋二丫和窗口的人重新盤算錢票，一開始還挺煩惱，弄得宋二丫幾乎不能準時下班。
可習慣後，卻察覺到這道程序的好處。從頭到尾會計室接觸錢票的人隻有窗口的初中生和兌票盤點的宋二丫，責任分明，賴都賴不掉。
初中生跟著宋二丫適應幾天後，丟三落四的毛病好了不少。
整個會計室隻有宋二丫和窗口兩人，每天隻要宋二丫進了醫院，那忙碌程度就相當於除了喝水吃飯的時間，就不會從會計室挪步出來。
聽到窗口的初中生喊有人找她時，宋二丫還有點納悶。
知道宋二丫在上班，家裡的人幾乎不會在上班時間到醫院來找她，她在這邊除了何忠盛一家以及剛過來的周副參謀長及他愛人外幾乎沒有熟人。、
宋二丫放下手上的工作，正要問是誰，會計室的窗口已經露出一張熟悉蒼老的臉頰。
是何忠盛，不知道為何一向胸有成竹的海防區老首長麵上竟然也露出這種焦急的神色。
他身後跟著蘇寶河，蘇寶河對著宋二丫皺眉使眼色，宋二丫立馬站起來，和窗口的初中生交代後就關上了會計室唯一的房門。
“我先出去了，票證記得放到箱子裡，等我回來一塊盤點。”
老首長看到宋二丫出來，背著手腳步急促地帶著身後的宋二丫和蘇寶河朝醫院後麵的宿舍區走去。
“這裡安靜，二丫我有一些問題要問你。”
何忠盛眼睛緊緊地盯著宋二丫，仿佛宋二丫神色間有蛛絲馬跡的異樣都會被他捕捉到。
這種緊張的神態，如果不是宋二丫知道自己不是間諜，還以為自己真的哪裡有問題。
她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蘇寶河，見到蘇寶河對著自己點頭，心情平穩許多。
宋二丫笑道：“老爺子，有問題你說，我必定知無不言。”
此刻宋二丫還是沒將何老爺子的異樣與自己牽扯到一塊，她好奇地看著何忠盛，隻見何忠盛看著她的眼睛直接了當地開口。
“何小花是你親侄女嗎？！”
宋二丫一愣，先想到的是宋大丫的身世，臉上的笑容僵硬一分。
“怎麼，你們也知道宋大丫是我爹收養的了？她的確不是我親姐姐，但應該和其他人沒有關聯吧，我姨婆說當初宋大丫的親娘應該就是咱們小宋村生產隊附近的人...”
何忠盛倒是沒想到這裡麵還有這茬，聽明白後他突然失笑，原本緊張忐忑的情緒也逐漸消散，繃勁的神情漸漸緩和。
何忠盛輕緩語氣，再次開口：“你彆誤會，我對宋大丫到底是誰拋棄的女兒，又是怎麼被你們家收養的不感興趣。我想知道的是...”
何忠盛頓了一下：“我想知道何小花是宋大丫抱養的嗎？我調查的資料裡顯示，宋大丫生產當日，醫院裡還有另一個產婦。而宋大丫曾在監獄裡對你說過，何小花不是何鐵牛的女兒。那麼何小花是誰家的姑娘？”
宋大丫自始至終隻和何鐵牛以及縣城的雷大軍交往過，之前宋大丫還沒對彆的男人感興趣，那麼何小花如果不是何鐵牛的親女兒，那宋大丫與何鐵牛的親生孩子去哪兒了？
那天醫院裡隻有兩個產婦兩個女娃，除非何小花是宋大丫抱來的，為的就是掩飾自己生了個死嬰的事情。
宋二丫逐漸瞪大眼睛，宋大丫被捕後無法脫罪，當時可能是良心未泯覺得對不起自己，所以她將何小花不是自己女兒的事情告訴了宋二丫。
宋大丫說的時候也沒有避人，後來去新疆前更是直接了當地說何小花不是何鐵牛的種。
這些話不是秘密，隻不過之前沒人對何小花到底是宋大丫和誰生的嗎，或者何小花的爹娘到底是誰不感興趣，所以也沒人問過這些問題。
宋二丫當時與何小花已經很有感情，她擔心小貓崽子一旦得知自己是宋大丫抱養的，會心裡難受自卑。
當時她就決定將這件事情埋在心裡。
即便是和蘇寶河交往到現在結婚都好幾年了，宋二丫也沒對誰說過何小花的來曆。
何忠盛這幾句話著實把宋二丫嚇得不輕，她抬頭去看何忠盛身後的蘇寶河，發現蘇寶河臉上也是一副吃驚的模樣。
似乎沒想到何小花竟不是宋二丫的親侄女。
他挑了挑眉毛，突然若有所思地看著何忠盛。
他作為丈夫都不知道的秘密，何老爺子是怎麼知道的。
見宋二丫這目瞪口呆的神情，壓根不用再深入詢問，何忠盛就已經知道何小花是從何而來。
原來何明修的猜測是對的，他的女兒生下來時就健健康康，之所以不在他們身邊，是因為被人抱走了。
想到這裡，何忠盛眼眶盈滿了淚水。
察覺到這兩口子眼睛裡的疑惑，何忠盛深吸一口氣，緩慢開口。
“我給你們講一下老何家從前的事情吧。”
.....
聽到何老爺子說何明修幾年前特地追查到給自己親自接生的醫院護士，從她們口中得知愛人孩子都不可能還活著後的頹廢模樣，宋二丫和蘇寶河不由得對視一眼，眼睛裡滿是哀戚。
“前幾天何小花落水，何明修在她後腰上看到了和老護士說的一模一樣的祥雲胎記，當時他就有點震驚。但怕是他自己多想，特地去調查了你們的小宋村生活的事情。也是從中，知道了何小花來曆不明的消息。”
“何明修還有點害怕，他要親自從宋大丫口中得到確切的消息，所以已經訂火車票走了。可我仔細回想，何小花與何俊傑是親兄妹，兩人應該有所相似，果然我越想越覺得何小花就該是我那出生就消失不見的孫女。”
何忠盛本不想哭，但說到何明修的不容易，又想到何小花在外的生活，心裡就悲痛不已。
雖說語氣未曾哽咽，但他躲著宋二丫與蘇寶河抹眼淚的動作卻被看在眼裡。
何忠盛說得那麼確鑿，讓本來疑惑的宋二丫也漸漸思索起來。
她陡然想到在小宋村生產隊分彆後，幾年未見的何忠盛帶著何明修去應城找蘇寶河那天晚上的事情。
宋二丫喃喃自語：“怪不得那天再見到長大後的何俊傑，我總覺得他眼熟，卻又怎麼都想不起來。當時真是燈下黑了，現在想想，何俊傑與何小花可不就是親兄妹，那眼睛和輪廓，真的很像啊。”
話雖如此，可華國相似的人那麼多，誰又能保證與何俊傑有著微弱相似的何小花就是何家一出生就丟掉的孫女。
宋二丫勸何老爺子等何明修從新疆回來後再說，免得何小花真不是後，反而讓絲毫不知情的何小花難過。
何忠盛緊緊抿嘴：“你說得也有道理。”
他話是這樣說的，表情卻不置可否。
宋二丫無奈，衝著蘇寶河抱怨道：“咱們現在也沒什麼先進的技術能堅定血緣關係，聽說國外有人研究什麼dna，脫氧核糖分子之類的，也不知道和咱們國家古時候的滴血驗親是不是一個套路。不會研究到最後都是一場空吧。”
察覺到宋二丫這句話裡對何小花的擔憂，蘇寶河摸摸宋二丫的腦袋。
“彆瞎想了，我估計何小花是何老爺子孫女的事情十之**。放心，老爺子心裡有數，不會直接衝到何小花麵前認親的。”
其實從宋二丫口中得知何小花真不是宋大丫和何鐵牛親女兒的確鑿消息後，何忠盛就已經百分百肯定何小花的身世。、
奈何宋二丫對此充滿擔憂，何忠盛也不能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憑借紅口白牙就把彆人家養了那麼多年的小閨女認作自己孫女。
所以何忠盛也沒想現在就去認親。
回到家屬區後，何忠盛沒有了繼續回辦公室工作的想法，他背著手在蘇寶河家門口溜達，企圖看到何小花在院子裡玩耍。
可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這小孩身影，何忠盛這才一拍腦門，覺得自己果然被驚喜糊塗了。
何小花剛落水，哪有心思在外麵憨玩，小姑娘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修養。
想到這裡，何忠盛跑回家，將彆人給他送的牛奶和外國可可粉之類的衝飲提到蘇寶河家。
在崔敏英驚愕不解的眼神下，樂嗬嗬地給坐在黑白電視前專心看電視的何小花衝了一杯灰色的可可粉。
“小花，來，聽說你受了驚嚇，這是你何爺爺幫你衝來補充營養的。可憐的小家夥，瞧你瘦的...”何老爺子說著竟還抹起眼淚。
何小花滿眼迷茫地接過杯子，看著何忠盛突如其來的悲傷，隻訥訥地扯起嘴角。
總覺得有點尷尬，何老爺子到底怎麼了？
結果沒過兩天，何老爺子就跟著蘇寶河直接從辦公室回來了。
何忠盛一看到何小花，就激動地上前抱住小孩。
“明修剛才給我打了電話，小花，小花你就是我們家的孩子呀！”
何小花：“？？？”
直到宋二丫特地趕回來，何小花才知道這裡麵的具體情況。
本以為何老爺子與突然多了個親妹妹所以一臉懵逼的何俊傑表現已經誇張，誰想幾天後何明修剛走到家屬區，就朝著何小花所在的地方奔來。
成熟穩重的何明修一抱住何小花，頓時發出痛哭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80年代的時候dna技術還沒出現，隻是在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