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並沒有在顧衍和群臣的意料之外,甚至這才是正常流程。
顧衍立刻接話又勸,他甚至拿出來百姓的收入,國家稅收等等的增長作為嬴政統治國家功績的證據,然後嬴政又推辭說自己德行有失。
顧衍躬身行禮,終於抬出了自己最後的理由,“王初年,秦國人口不足300萬,四境人口不足3000萬,而如今經過了十年征戰,有無數戰士戰死沙場,但人口增長了三倍有餘;當年糧食一畝產一石半,而如今畝產不論豐年旱年都能穩定在四石左右,真正做到了不加賦而國富民強;十年前,嬰兒十不存一,但如今僅有十之一嬰兒會早夭......”
他一條條將這十年秦國走過的路娓娓道來,每一條的成果都震撼著在場的的官員、貴族和百姓代表。顧衍當然是故意的,他並不是單獨說給嬴政聽的,這些數據更多的是給對這些年發展毫無概念的百姓,三老,和那些六國遺貴說的。
隻有把成果告訴他們,他們才能真正的敬畏、認同秦國的統治——如果能吃飽飯,穿暖衣究竟還有多少人懷念那個欺壓他們的過去?
將這些數據統計出來的民部官員們矜持地向周圍的其他同僚們點點頭,他們不但是這些數據的統計者,九成的人都是當年跟著顧衍一起埋頭苦乾的基層或者中層官員,可以說有這麼的成就有他們八成的功績。
聽著讓人心滿意足的數據,嬴政眼睛的亮亮的。他其實對國家的富足是有一定概念的,畢竟每個月都會收到來自顧衍整理的收支表格。商周時期就已經有“量入以為出”的預算思想,在顧衍的精簡和優化後,太學的博士們又提出了不僅要編年度預算,而且還應建立三到三十年的中長期財政收支平衡機製。當然,地方也會定期向中央報告財政收支情況,這個製度被稱為上計製度。
所以就算不關注民生方麵的事情,嬴政也對其中的數字很熟悉。
可每月的了解隻是知道有的數字在增長,有的數字在降低,並沒有顧衍這樣全都拿出來說的震撼。
他在顧衍這番引證數據的勸說下,終於不再推辭——當然,按禮他也不能再推辭下去了,嬴政矜持的點點頭,“那便請丞相上表,待寡人昭告宗廟後便該換稱號,以彰天德。”
顧衍行禮,而此時跟著他一同跪下的人有很多都變得心甘情願。其中很多來自各地鄉、裡的三老和百姓代表甚至忍不住啜泣,畢竟剛剛丞相所言皆是民生福祉,他們接受了秦的好處,未來也更有盼頭,但因為日子是一天天過的,所以感觸不深,如今被丞相這樣一說自然會想起十年前的生活,那真不是人過的日子啊!
即使秦的徭役確實比曾經的六國重,但很多都是為了百姓的生活所興的徭役,他們並沒有什麼可抱怨的。他們來的時候觀察了,秦宮有的牆壁看起來還沒有他們給自己鄉裡建的書院看著氣派呢!
如果顧衍知道自己身後的三老在想什麼,他一定會扶額歎息。秦宮已經用了百年,再結實的的牆麵難免會表層脫落,各地鄉級書院都是最近五年內建起來的,而且用了石灰粉牆,丹砂著色,看著當然要比青石夯土建成的宮殿好看了!
畢竟很多衙門和書院都是新的,拿來和百年建築比有些過分了。
而且這次不需要在秦宮放那麼多六國貴女,嬴政也沒有建設新宮殿的想法——他滿腦子都是省錢去打西域,就算不能打到羅馬,周圍的月氏、羌族什麼還是可以解解心癮的。
顧衍見他不打算大興土木,也就隨他去了,這也造成了秦宮看上去雖然威儀但是確實有些年久失修,沒想到被三老當作王上節儉為民的表現記在了心裡,回到各地後大肆給自己轄區的百姓說。這也成了嬴政仁德的表現。
五日後,太史令卜算吉日,嬴政端著顧衍寫的表獨自走進贏姓宗廟。
這是他作為贏姓子孫昭告先祖的儀式,當然不會有外朝官員在,宗廟外跪著的都是贏姓子弟,顧衍並不在其中。
所以,他也沒有親身經曆嬴政在宗廟門口宣布自稱始皇帝,以‘朕’自稱這個過程。當天收到嬴政發往各地的王令簡報時,並沒有比鹹陽城的百姓更早知道。
“以後,就要稱王上‘陛下’了。”他將自己收到的王令簡報交給張蒼,囑咐道。
“諾。”張蒼低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