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卿隻一句話,便將李尋歡和龍嘯雲一起堵得啞口無言,談話自然也無法繼續下去了。葉卿隨即丟下如墜冰窟的兩人施施然退場,跟在林詩音派來的仆從後麵去了臨時安排的客房。
李尋歡神情恍惚,葉卿一個外人怎麼可能知道其中內情,唯一的可能便是林詩音告訴的他,如此一來就更加坐實了他的計劃早已被林詩音洞悉,他......還有何顏麵見她?
熟悉的痛苦感再度撕扯起他的心,這些年他沒有一天不被這痛苦折磨,他自然深愛林詩音,可是得不到林詩音龍嘯雲會死,如果讓龍嘯雲死了,他即使能與詩音相守難道就會幸福嗎?
所以他選擇一個人背負所有的汙名和責難,不是為了等到林詩音愛上龍嘯雲,而是等林詩音不再愛他,屆時她自然再也不會感到痛苦。
他承擔不了背負著一條人命的愛情,也想不出兩全其美的破局之道,這已經他所能想到最好的解決辦法。
隻是他已經把她逼到這種地步了嗎?寧肯嫁給一個不愛她的人也要報複。
失魂落魄的李尋歡沒有注意到一旁神色慌亂又不甘的龍嘯雲。
詩音既然察覺了尋歡的目的,那麼是否也看穿了他的心思?
他等了這麼久,忍耐籌謀了這麼久,難道就看著她嫁給一個不相乾的人?
對兩人而言今夜注定是一個無法成眠的夜晚,葉卿卻是一夜好眠,被來伺候他洗漱的侍女敲門喚醒後,他起身扯下掛在架子上的衣服迅速穿好,才沙啞著聲音讓門外的人進來。
一個長相清秀的小丫頭端著銅盆跨進門來,脆生生地說:“公子,秀雲奉小姐.......”
四目相對,她的聲音戛然而止,隨後“哐當”一聲手裡的銅盆落地,溫熱的水灑了一地。
看著呆若木雞的人和她頭上瞬間冒出來的【魅妖之息】,葉卿才意識到自己忘了帶道具,他皺眉轉身去取落在枕邊的麵具,戴好後回身見那小丫頭還站在原地,目光愣愣的追隨著他。
葉卿對她的目光無動於衷,隻是看了看狼藉的地麵,“能不能再打一盆水來?”
秀雲滿臉通紅神思不屬地撿起銅盆一步三回頭出去了,然後很快又打了盆水回來,葉卿拒絕了她的服侍,秀雲依依不舍地小聲說:“我還沒有為公子束發。”
葉卿再次拒絕:“我自己可以。”
秀雲期期艾艾地看著他,“可是這盆......”
怎麼感覺這個李園的服務人員不太機靈的樣子,葉卿直接冷淡地下逐客令,“請出去。”
秀雲這才一臉失落地離開了。
等葉卿打理好自己來到昨晚的大廳,就發現李尋歡和龍嘯雲已經坐在了桌旁,隻是臉色都不太好看,眼下隱隱泛青,一副整夜未眠的模樣。
葉卿若無其事地和兩人寒暄了一句,而兩人隻是一言不發地注視著他,眼神中卻仿佛有千言萬語在壓抑著。
又過了一會麵容清冷的林詩音也走了進來,她今天穿了一身紫色的紗衣,纖弱嫋娜,清麗如蘭,越發多了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
她先是冷淡的和李尋歡二人打了聲招呼,然後無視二人欲言又止的目光在葉卿身邊落座,問道:“葉公子昨晚休息的好嗎?”
葉卿應了一聲,沒有半分溫柔之情,仿佛半點沒有把這個與他約定婚姻的女子放在心上。
林詩音神色不變,吩咐下人端上早飯,其實以前大家都是在各自的院裡用早飯的,尤其是李尋歡放浪形骸這兩年,基本很難在家裡的飯桌上看到他。可是發生了昨晚的變故,李尋歡和龍嘯雲皆是心急如焚,不約而同的一大早來到大廳,想著過會兒怎麼勸說林詩音回心轉意。
這位葉公子絕非良人。
一頓早飯吃的異常沉默,在座的全都各懷心思,等到放下筷子,李尋歡用一種帶著悲傷的目光看向林詩音,道:“詩音,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林詩音對上他的目光,心中百味陳雜,過去是她苦苦哀求,可李尋歡何曾有一次好好聽她說話,不是大笑著拂袖而去便是置若罔聞我行我素。
還不等她開口,葉卿輕輕咳了一聲,他緩緩開口,語氣比以往輕柔了些許,卻多了一絲陰鬱的味道,“這恐怕不合適,李探花若有什麼話不妨就在此處說,今日之後,若無緊要之事還是不要隨意和詩音見麵了。”
他口中的“詩音”兩個字落在李尋歡和龍嘯雲耳中實在刺耳無比。
李尋歡不是聖人,從昨夜至此他心中壓抑了太多感情,如今聽到葉卿說出這樣的話,再難維持平靜,冷冷道:“我與表妹說話,葉公子難道也要管嗎?”
葉卿嘴角勾起一點弧度,語氣同樣冰冷,“李探花熟讀聖賢之書,連男女大防都忘了嗎?”
李尋歡頓時渾身一僵,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