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卿被兩個丫鬟送出了醉香樓,並且這兩個丫鬟恰好是那天晚上送李尋歡出來然後被他帶回去的那兩個。
葉卿離開浮華喧鬨的花街朝踏著月色李園的方向走去,這條街上大多是商鋪,而商鋪早已關門,所以非常安靜,隻有路過巷口時能看到星點的燭光,聽到幾聲凶巴巴的狗叫。
待他再次路過一處巷口時忽然從巷子裡伸出一隻手,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將他用力拽進了巷子裡。
葉卿站立不穩,猛然撞在一個人身上。
“等候……”身後說話的人頓了頓,語氣變得有些詭異,“你身上什麼味道?”
葉卿站穩後立刻往後退了幾步,用一種被冒犯到的不悅語氣問,“有何貴乾?”
從對方說話起他就認出了這人的身份,正是之前從醉香樓最後一個離開的白衣男子,葉卿還記得對方有一個非常特殊的名字,呂鳳先。
這位與三國某位名將名字相似的貴公子出現在這裡,還用這種方式把他截住,多少有點來者不善的味道,葉卿不得不暗中提高警惕。
呂鳳先用折扇在手心輕敲了兩下,悠然道:“你知不知道我在這醉香樓住了幾天?”
對於這種莫名其妙的算賬式交流,葉卿選擇保持沉默,因為就算他不配合,對方也能自問自答說下去。
果然,呂風先等不到他的回答,自己接下去說:“十二天。”
他又問,“那你又知不知道,這十二天我花了多少銀子?”
“五千兩。”呂鳳先語氣微冷,“除此之外,我還為她寫了五首詩,兩首詞。”
這個她,指的自然就是醉香樓的那位霜兒姑娘了。
“如果今日沒有你,我有絕對的把握成為那個入幕之賓。”
聽到這裡葉卿平靜開口,“你現在去或許也不晚。”
呂鳳先說的一點也不錯,如果不是那位霜兒姑娘想睡最好看的,論綜合素質今日在場的任何一個都比不上他。
呂鳳先冷冷道:“我的耐心已經用完了,而且我明天就會離開這裡。”
“隻是……”他似笑非笑地看著葉卿,“在離開之前,我總得看一看是什麼樣的天人之姿,才會讓我的付出全都白費。”
葉卿不動聲色道:“如果我拒絕?”
呂鳳先從容地笑了笑,神態語氣中充滿了自信和睥睨,“恐怕不行,你隻有兩個選擇,第一你自己摘下來,第二我親手幫你摘,隻是方式就沒有那麼客氣了。”
葉卿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傲氣,一種對自己的實力的絕對自傲,這說明至少在麵對他時,呂鳳先覺得自己勝券在握,要對付他完全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葉卿沒有忘記這是一個武俠世界,輕功內力之類的有些東西科學都沒辦法解釋,這位呂公子恐怕也不是尋常之輩,他那點格鬥術在對方眼中也許隻是花拳繡腿,根本不堪一擊。
迅速權衡完利弊,葉卿冷靜乾脆地把麵具摘了,如水的月華貪婪親吻那張神靈都能誘惑的臉龐,星輝也悄悄落入他眼中,在他顧盼之間眷戀流轉,他站在此處,頭頂是明月如霜,背後是燈火零星,簡陋狹窄的小巷都仿佛有了夢境般的醉人旖旎。
呂鳳先久久無言。
今晚這麵具摘了戴戴了摘,葉卿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但是想到等一會還要去李尋歡麵前演一場戲,他又抬手將麵具扣回臉上,越過呂鳳先就往外走,“我還有事,告辭。”
“你叫什麼名字?”
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葉卿充耳不聞,他覺得今晚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實在不想繼續和一個不相乾的人糾纏下去。
隻是他沒有想到,即使外表再如何風度翩翩,呂鳳先也是一個江湖人,江湖以實力為尊,很多時候都是不講道理的。
葉卿感覺背後某處倏然被人戳了一下,然後他就整個人都被定在了原地,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能力。
呂鳳先踱步到他身前,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現在你是不是肯好好聽我說話了?”
葉卿沉默不語。
他又問了一遍,“你叫什麼名字?”
心裡慢慢湧現的焦躁讓葉卿抿了抿唇,他垂下眼簾,低聲說:“你很煩。”
呂鳳先一愣,他在兵器譜上排名第五,“銀戟溫侯”的名號響徹江湖,所遇之人要麼敬他,要麼怕他,也有不自量力來挑釁的,“你很煩”這樣的評價實在是第一次,他不怒反笑,“這樣的名字我倒是第一次聽見。”
葉卿第二句話,“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