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分人依然堅持認為鬼全都沒有好東西,鬼說工作期間沒有襲擊人,誰知道是真是假?應該想辦法從出版社那裡弄到鬼的情報,好為擊殺無慘做準備。
至於怎麼弄,出版社在哪兒,能不能混進去,混進去能弄到什麼,情報的價值有多高,犧牲和得到的是否持平……
不知道。
沒想過。
並且他們不覺得自己這樣有什麼不好,在持有此類觀點的人看來,鬼殺隊千年來都是這樣行動的,不去思考鬼與人巨大的實力差距,不去思考無慘還有什麼能力,不去思考每次的費儘心思究竟能為最終目的給予多少幫助。
懷抱著信念,一直前進,直至誅殺惡鬼,這就是他們的全部。
所以這次也是一樣,就像沒人知道下一隻被製造的惡鬼在哪兒,他們也不知道出版社在哪兒,但這不妨礙他們要去誅除惡鬼。
思考利弊?如果隻局限於利弊,鬼殺隊早千年前就該解散了。
一個拚上性命殺惡鬼殺了千年也沒殺出結果的組織,隻用理智來衡量利弊……嗬,照那麼說,鬼殺隊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性?
另一部分人則不是這麼想的。
他們相信……或者說不能用人命如此昂貴的賭注去賭鬼究竟有沒有在說謊。
萬一呢?
萬一這些鬼真的有在認真工作沒有襲擊人,鬼殺隊去攻擊它們所招致的報複,會害多少不用死去的人慘死?
鬼殺隊誅除惡鬼,有仇恨的原因,但不也有希望他人不要再經曆災禍的原因嗎?
這些人的性命,難道就可以被犧牲嗎?
何況……還不知究竟能不能取得有用的情報,得到了這情報,又能不能殺了無慘。他們都知道無慘不能曬太陽,然而千年了,他們今天讓無慘成功曬到太陽了嗎?
沒有。
還有極少的一部分,從出版社招搖的舉動裡品出了一點不同尋常的味道,想試著接觸,看能不能和青姬合作。然而看著鬼殺隊裡情緒激動的大多數人,又猶豫著是否該出聲……
各有所思,各有所想。
他們的意誌是不儘相同的,他們想走的道路出現了致命的分歧。
鬼殺隊的當主愁的榻榻米都不想起了,身為兒子的耀哉給當主父親端藥,然後聽了個更糟糕的消息。
鬼警告他們不要再騷擾出版社,鬼殺隊沒管束住的劍士卻這麼做了。雖然沒成功,鬼也沒有就此輕輕放過。
兩個青年在光天化日之下把鳴柱給抓跑了,同時還往鎹鴉麵前甩了一份名單。
這份被鎹鴉送回來的名單上,詳細記載了關東地區為他們提供幫助的每戶藤之家的位置。
耀哉:……
這是威脅,□□的威脅!
鳴柱那個一目了然就不提了,留下的名單是在告訴他們,鬼已經掌握了那些人所處的位置,隨時都可以襲擊藤之家裡住著的普通人。
鬼好像真的有了改變,從前他們一心隻沉迷找花,並沒有對藤之家上過如此‘不值得’的心。人類大部分時間也是他們的口糧,用完了很快或殺或轉化,可是這次他們已經發現至少有四名以上人類在以人之身為鬼效力。
而且這裡麵又至少有兩人擁有勝過鳴柱的實力。
耀哉:……
對鬼殺隊來說,這真的不能算是好消息。
千年了。
千年來,鬼幾乎沒有什麼改變,現在卻出現了變化。
產屋敷一族是具備特殊的能力的,這讓他們積累起大量財富。耀哉隱約能夠感覺到一點,未來的鬼會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然而這種變化是否對鬼殺隊有利……
他不知道。
他的能力,並沒能讓他感受到,沒能讓他‘看見未來’。
耀哉低頭看著手上的藥碗,心中充塞著惶恐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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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鳴柱,像隻小綿羊一樣被抓走,已經是第二次了。
上次他甚至不知道是誰抓走他的,這次他倒是知道,打敗他的是橘色頭發的青年。明明是個人,卻擁有仿佛血鬼術一般的能力,可以控製重力,讓他極其被動。
鳴柱路上問他,“上次勝過我的也是你嗎?”
問出這個問題之後,鳴柱不太想聽到否定的回答。因為那樣的話,鬼殺隊要麵臨的情況就更困難一分。
“你說上次?”橘色頭發的中原中也看過去,對上鳴柱的眼神。
另一側的太宰治也看向鳴柱,臉上帶著一點點笑容,目光像是麵映射人心的鏡子。
“不是哦。”太宰治直接幫忙回答了。
鳴柱感覺心裡加著的大石頭更重了。
他一路都沒調整過來心態,心情沉重地被帶到了……出版社。
小金等鬼看他的眼神都發綠。
沒錯,《上弦月》已經成功麵世,但是他們能放假嗎?
不,還有壺之篇等著他們。
現在看到鳴柱這麼活蹦亂跳血氣旺盛的人類,口水快要滴下來了。
然而緊接著太宰治就無情地宣告了他們不想聽見的命令,“這個是青姬殿下派給你們的新同事,不可以吃哦,不然……”
太宰治笑了一下,沒有說完。
然而威懾力已經足夠了,眾鬼想起青姬的‘凶名’,紛紛脖頸一寒,摸了摸脖子,口水收回去了。
鳴柱還是懵逼的,“同事?”
他和鬼有什麼同僚好做,難道無慘想賜予他鬼血,強製將他變成鬼?
無慘不是從來不強迫不想做鬼的人嗎?
為什麼?
鳴柱往後退了一步,一點也不想變成鬼。他的日輪刀已經被奪走了,手中沒有一寸鐵。用刀自戕是做不到了,他看了眼旁邊的牆,尋思撞死了事。
寧可死了,也絕對不能做害人的鬼。
豁出性命,是鳴柱加入鬼殺隊起就有的覺悟。
太宰治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是啊,送報……不,送書上門的同事。”
鳴柱一頓。“送書?”
“是的。”過來安排鳴柱衣食住行的小金接過了話茬,“為了喜愛我們刊物的讀者而推出的新業務,隻要來信預訂,就可以在書刊出廠的第一時間送貨上門,免去中間不必要的等待和操勞。”
雖然小金是不明白買個書有什麼好操勞的啦,她沒有試著追過什麼書。
天天懷抱著期待的心情在每月出刊日那天就往書店老板那裡跑,一日三催地等著對方進貨……這些經曆全部都沒有過。
小金還因為體會不到這種心情而覺得自己不夠儘職儘責,想要想辦法了解一下,做到最好來著。畢竟這份工作雖然被其他人說累,但小金真的熱愛它!
最好能夠升職加薪,累點無所謂,能在青姬殿下麵前多露臉多掛號就好了。
沒準以後還能反過來報複累呢!
抱著這樣的心情,小金幾乎化身拚命三郎,比社畜還要社畜的工作著!
鳴柱想要撞牆自殺的心情緩了一下。“他跟我一起嗎?”
鳴柱看的是中原中也。
沒有中原中也的話,他不跑是傻嗎?就算換彆人來,出版社這些鬼也全都打不過他。
總不至於為了讓他乖乖送期刊浪費一個高端強者一直盯著他吧……
不……不能揣度鬼的想法。
小金還有點莫名其妙,“為什麼他要跟你一起?”
鳴柱說的更直白一些。“你們不怕我逃走嗎?”
“你說著這個啊。”小金眨了下眼睛,唇角翹起,笑容流露出些許詭秘之意。此刻,她才是鳴柱熟悉的惡鬼之貌。“當然不會,你逃走了也無所謂。如果想逃的話,那麼就逃走吧。”
從工作角度來說,送書上門的工作並不是非鳴柱不可,出版社賺到的錢足夠請普通人來正常工作。他逃走了,也不會影響到出版社的運作,如此一來小金並不在意他想不想留下。
從其他角度來說……
鳴柱是柱,抓走鬼殺隊的柱令他為鬼月出版社工作,是對鬼殺隊的回擊。
如果這個回擊落空了,不奏效了,自然要繼續過招。
小金舔了舔嘴唇。
一般來說,如果一招是沒有用的,就不會再重複出沒有用的招。那麼下一次交手,應該不會用安排柱工作這種方式了。
會換成什麼呢?
襲擊藤之家?
還是屠戮山裡人家?
是哪個呢?
雖說心甘情願從事出版工作忍受糟糕夥食,但是饕餮大餐假如放在眼前……
鳴柱脊背一寒,看著小金流露出些許殺意的眼,陡然意識到了什麼。
他……他可以走,但他……絕對不能走。
是了,那份留給鬼殺隊的藤之家名單,他怎麼能忘記那個。
犧牲自己,而使他人不必承擔災禍。這是惡鬼永遠不會做的事,正因如此,鬼對付鬼殺隊時似乎從來沒有往這個方向想過。
或許是不願,或許是不屑,或許是不能,反正鬼從來沒試圖理解鬼殺隊的心理,可是此刻……
鳴柱感覺到了不同。
他知道他不可能走了,就算有人拿鞭子抽他他也不可能走,為了名單上藤之家裡的所有人。
小金有點失望地看著他,“看起來你好像不準備逃走了?”
鳴柱點頭,“要送的是哪幾家,告訴我吧。”
小金把地址給了他。
現在是玉壺之外最高管理的小金,給鳴柱安排了在出版社的住處。
明亮寬敞,乾淨無塵,倒是沒有苛待的意思。
其實是因為鬼都不喜歡那麼亮堂的地方,一窩蜂全在地下的寢室不出來,樓上的全部被空置。
整個出版社,地下才是核心,地上隻是個放著給彆人看的‘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