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姬看了童磨一眼,笑容漸漸淡去。“你的信徒差點就破壞了我的事,你還想讓她獲得‘極樂’嗎?”
童磨嘴巴張合了一下,表情看起來呆呆的,過了一會兒歎氣。“可憐的小百合,不能去極樂世界了呢,真是令人痛心。”
童磨又將名字記錯了。
是芍藥,不是百合。
青姬不覺得他在痛心。
他的每一個字,連同每一根眉毛,沒有一個地方被青姬相信。
她是偽裝出的冷酷殘忍,童磨是真正的冷漠無情。
下弦全都在顫抖,大多是因為恐懼,隻有下弦一魘夢露出奇怪的興奮與期待混合的表情。他雙頰暈紅,看起來像醉酒,又像陷入了某種不可說的狀態。
魘夢用沉醉的表情問,“您想怎麼摧毀呢?”
青姬啟唇道:“將她所有相信的粉碎怎麼樣?”
魘夢的臉更紅了,“具體您希望做到怎樣的程度呢?”
下六也表決心,“你希望怎麼處置他們,讓我來幫您達成,做您的工具。”
“不用,我自己會動手。”青姬的手指在赤紅霧刀上輕輕點了點。“這一餐吃的太開心,不知不覺多了,正好去消消食。”
被拒絕的下六沒糾纏,乖巧退下了,看了一眼之前青姬吃飯的房間。
他並不想知道她都吃了些什麼,他看到桌子上的菜還剩的很多,不見的隻有巫女。
他埋著頭,準備一絲不苟地執行青姬的命令。
以免變成下一個要被摧毀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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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藥的腦袋在嗡嗡地響。
她覺得自己活不久了。
悄悄將自己的首飾丟給極樂教教主後沒多久,她就被丈夫拽著頭發拖進房間裡一頓毒打。他指責她和她的父親太過愚蠢,才使她三更半夜被騙子騷擾。
她的臉麵上都是血,哪一根骨頭恍惚是斷了,在某一瞬間發出斷裂的聲響,持續不斷地帶來疼痛。
房間裡酒和血的味道混在一起,血是她的,酒是丈夫的。榻榻米上還有一股香氣,是她的梳頭娘的,不過現在她的梳頭娘已經不替她梳頭了,也許並不能再這麼叫。
三種味道混合在一起,交織成一種奇異又古怪的味道,難以形容。既不能說香,也不能算臭。不好聞,但誘惑著人去為這種糾纏在一起的味道分開層次。
這些氣味,若能不纏在一起就好了。
痛到極致的時候,芍藥的腦海裡反而放空想著這樣毫不相關的問題。
疼痛讓她在心底隱隱希望能夠乾脆地昏迷過去,她想到死,但又希望教主來救她,帶她去真正的極樂世界。
她的頭皮一陣陣疼,頭發落了滿地。
頭上流下來的血模糊了她的視線。
恍恍惚惚的,她聽見開門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高天原傳來……又或者那是三途川開啟之聲。
“你……”她的丈夫驚訝地出聲,然後猛地發出一聲慘叫。
他跪在地上,兩邊膝蓋都被打碎了。
出手的似乎是一男一女,芍藥隻能勉強分辨他們的輪廓。她的視線很模糊,無法清晰地看到更多細節,連臉都沒有分辨出來。
所以她更沒看到他們眼中的刻字,那是常人瞳孔中不會有的東西。
一個刻著的是下四,另一個是下六。
是希望能博得青姬喜愛的零餘子,和最底層自覺上最前麵乾活的下六。
青姬慢慢從門外走進來,不緊不慢,從容自若。
渾身疼痛的芍藥產生了一種割裂感,她看著青姬,覺得自己產生了幻覺。世上並沒有這麼美麗並具有某種難言神聖感的人,簡直如同畫中的神佛。
又或者她在將死的一刻看到了虛空中的神明,但那與她並沒有什麼關係。
她在這裡,而青姬在另一個世界。
她與她並不像是一個世界中的女人。
芍藥有點恍惚。
跟在後麵的玉壺搖頭道:“這女人好像已經完全被打傻了。”
芍藥沒有做出一點反應。
芍藥被打碎兩條腿的丈夫死死瞪著他們,“萬世極樂教!你們竟敢闖進來,我要將你們全部……”
零餘子把手塞進他的嘴裡,用力想拔掉他的舌頭。
她的腦袋裡除了恐懼仍然沒有什麼彆的東西,隻不過她從前是恐懼的一片空白隻會跑,現在是恐懼的一片空白後隻知道痙攣著攻擊以博取青姬的寵愛。
青姬道:“彆著急。”
青姬阻止了零餘子要進行的拔舌行動。
這個有點重口。
青姬並不想觀看現場。
零餘子非常聽話,鬆開了手,把芍藥的丈夫丟在地上。
“我不會讓她拔掉你的舌頭。”青姬對著地上的男人歎了口氣,“不過我想你接下來知道該說什麼而不該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