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展波扭頭看了看,也將車停好,跟著下去。
“尤小姐,這或許是個冒昧的問題。”他跟上去,慢慢壓著聲道,“你從前的組織,參與過很多起這樣的行動嗎?”
“算是挺多的。”尤逸思往前走,“經手的太多了。”
“那是一個很正義的組織。”江展波肅然說。
他知道世界上有些不為人知的勢力,或正或邪,做著常人無法理解的事,但大多都是為利益聚,利儘則散。要說一個民間組織,不經雇傭而一直致力於打擊種種黑惡勢力,並且擁有高度的專業性和紀律性,那還真是聞所未聞。
“因為我們的生活環境非常艱苦。”尤逸思說,“我們生活的世界遍地是貧窮,困窘,物資缺乏,毒品泛濫。缺少法律的約束,也幾乎沒有弱肉強食之外的規則。”
“如果你每天醒來都是硝煙和流血事件,吃的是隻能保證基本生存的食物,喝的是在所有水源裡儘力找出汙染最少的水,謀生的唯一渠道是成為底層一個麻木的運轉機器,沒有選擇存在。”
“不願接受這種生活,要麼往下走,要麼往上走。”
往下走,選擇短暫的醉生夢死,結束一生。
往上走,踏進看不清前路的迷霧,血肉之軀披荊斬棘。
“有一個活著必須要完成的目標,對我們來說也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江展波停下來,就看著尤逸思的背影在路燈一段一段的光下越走越遠。
雖然沒有說更多,事實上他和她的接觸也不能算久,甚至從很多方麵來說,她對他還是神秘未知的。
但莫名就是能覺得。
——尤逸思不會往下走。
……
他看了很久,才挪動腳步跟了上去。
尤逸思對魚鱗糖的出現其實很困惑。
她在想這件事。
如果她所在的末世和現在的世界是兩個不同的時空,那麼為什麼會出現在她那個世界才有,而這個世界還從未出現過的東西。
如果是同一個時空,為什麼她那個世界和這個世界的大多數人,都對另一個世界一無所知。
這東西需要經曆精密嚴謹的製作過程,不是可以輕而易舉出現巧合的。
曆時一個月後,尤逸思再一次開始懷疑起自己來到這裡的原因。
回到張棟國的彆墅前,尤逸思拿出通訊器看了看消息,回了下:【是的,現在人已經抓住,但彆墅裡的所有人都需要立馬控製,我們五分鐘後會切斷這一片的信號,你掌控住場麵,不要讓人離開。】
裡麵畢竟都是一些有頭有臉的企業家,這種毒品的危害性暫時還不能暴露,不然難保有財力獲得它的人會動利用它的想法。
而不說明,又不能保證人人都會乖乖服從檢查。
隻能出其不意。
二樓的張棟國剛剛把蛄蛹出浴缸的李岩塞回去,他一隻腳蹬著李岩的後背,納悶是不是這套捆縛做得不夠專業,一邊重新打結,把他手和腳綁在一起,讓他不能再爬。
他一邊做著這套動作,一邊警告說:“我是有正事要做,不能讓你先出去破壞了我的計劃,你先在這呆著,等我事情辦完了自然會放你出去。”
“圈內人,我圈你個頭。”張棟國拍了李岩腦袋瓜一下,“你告訴我你還敢不敢對人動手動腳?”
“如果不是我及時製止,你手是不是都該摸我屁股了?”
“你從前還騷擾過幾個人?”
“如果我不在這,你是不是還要逼人家強行就範?”
張棟國越問越生氣,又是一耳刮子過去。
知道這彆墅隔音好,所以他下手也沒顧上輕重,隻說:“我都改過自新了,你還執迷不悟是吧?”
“你知不知道彆人是什麼感覺?”
“你考慮過彆人的感受嗎?”
把李岩的嘴封太死了,質問得不到回應,張棟國終於歇了下來,回身踩著高跟鞋去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就這一眼,他驀地瞪大眼睛。
等等,什麼,五分鐘後?
張棟國一看時間,師父四分鐘前發的消息。
我艸!
張棟國還在緊張間,整棟樓的燈啪一下滅了!
他剛拉開門,就聽見樓下穿來納悶的聲音。
“怎麼回事,停電了?”
“張總和李岩去哪了,怎麼打著打著不見了,還有陳山也沒在。”
“我手機怎麼也沒信號?”
“張總他們回來看得見路嗎?”
“怎麼的呢,這麼大的酒店難道沒有發電機嗎?停個電能停這麼久?”
“我出去看看……”
聽見有人要出去,張棟國心頭一慌,立馬大聲喊:“等一下,都彆動!”
樓下正在挪動的腳步聲一下子停了下來。
“張總,你在樓上嗎?”
“這停電了呀,我去外麵看看有沒有信號。”
電光石火間,張棟國飛速運轉大腦,最終靈光一閃,大喊道:“有人想打劫我們,陳山剛才出門已經被暗算了!”
“啊???”
這個理由離譜到讓樓下所有人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是真的還是編的,正在荒唐的震驚中,張棟國大喊:“外麵有暗器,我已經聯係了人來救我們,馬上就到,所有人保持匍匐!”
“啥???”
樓下的企業家們雖然酒是喝了點,但腦子是正常的,誰也不會信這種離譜的鬼話,但張棟國作為他們之中地位最高的人,好像又沒有理由編這種話來開玩笑,他又不是腦子有病,這是現實又不是什麼兵王。
張棟國一抬手,終於第一次在非練習場合發動了射錨器,啪一下!懸在天花板的燈碎了!
然而因為緊張,忘了把射錨器收回來,張棟國整個人被拽了出去,直接越過欄杆掉到了另一盞大吊燈頂上。
“我艸!”
“怎麼回事?”
“艸!誰把燈打碎了!”
張棟國抱著燈竭力一喊:“快在房間裡找個地方躲起來,千萬彆出門!”
聽見樓下終於一陣慌亂裡挪動桌椅板凳藏起來,張棟國這才鬆了口氣。
他正要問師父還要多久才進來,彆墅的大門就被打開,一行人魚貫而入,手中執著槍械,說:“都彆動!”
張棟國愣了一下,看見師父跟著進來,怕對不上說辭,趕緊大聲道:“是救我們的人來了!我助理去叫人來了!”
樓下的人正在迅速按人頭揪住這群參與酒局的人,在混亂中出其不意地取下毛發,聞聲都還愣了愣,抬起頭來。
張棟國著急壞了,瘋狂暗示:“外麵的埋伏清理好了嗎?助理,助理,你帶來的人都靠譜吧?”
收到其他人信號說取證成功,已經迅速封裝,尤逸思這才頓了頓,揚揚手,說:“都清理好了,老板,送各位老總安全離開現場吧。”
其他人一片傻眼,目瞪口呆,呆若木雞。
這是什麼亂局??
還真有人埋伏?
助理還真找人來了?
等把老總們都帶出去後,彆墅內才乍然間恢複了電源和信號,江展波帶著人大步進來收集他們飲用過的酒水,燈光突然一亮。
大吊燈上的張棟國悍然映入視線。
江展波和身後的一群人被震懾住了一下,腳往後退了半步。
“張……張總。”
他震撼地看著四肢纏住吊燈,腳上殘留著高跟鞋,身穿針織魚尾裙的張棟國。
良久,隻能說:“身,身材挺好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