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逸思在工作中不接報酬之外的謝禮,剛要推拒,那助手打開皮箱,展露出裡麵的各種工具。
造價高昂的信號乾擾器、仿生耳聲放大器、電腦信息記錄器、扣眼相機,偽裝成各種日常用品的槍支,一副眼鏡和麥克。
費隆介紹說:“為尤小姐準備了一套流行的裝備,之前問過您的尺碼,竊聽皮鞋和防彈禮服也已經定製好了,不過邊良澤這個賤人很謹慎,有些東西很可能會無法通過上遊輪的安檢,隻能多準備一點。”
尤逸思剛要出口的話壓回了嗓子裡。舌尖在牙上抵了一下,抬起一條腿疊在另一條腿上,向後靠住椅子,抬了抬右手虛擋住下半張臉。
片刻,手指向費隆偏了一下。
“你是懂特工的。”
費隆露出和善的笑臉,瞬間又收回,抬手讓助手把衣架推過來。
一整排衣架上掛滿了五光十色的裙裝,另一個架子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鞋。
“這一排是鞋跟裝有竊聽器的皮鞋,這一排是鞋頭藏有毒刃的高跟鞋,每一雙都配備了一雙正常的同款以應對檢查,都是頂奢大牌,logo很大,一般來說沒有人會懷疑。”
助手伸手介紹,“這一排禮服都是手工定製,每一個釘珠都是大師親手釘上去的,這位大師很有名氣,一般也不會有人檢查他的禮服。”
手掃到最後,示意說:“這是常服可以穿的防彈衣。”
“藏有顯示屏和鍵盤的行李箱。”
尤逸思平靜地用手指虛掩著嘴唇“嗯”了一聲,說:“眼鏡是?”
“間諜眼鏡。”助手客氣道,“可以拍照、搜索信息、傳遞文件、地圖導航,以及進行麵部掃描。”
尤逸思拿起一把傘,雙手前後握住,檢查了一下槍口。
“這是比較常用的毒傘槍,但極有可能會帶不上去,為您也準備了口紅和鋼筆□□。”助手說,“祝您旅途愉快。”
尤逸思抬起眼,看見費隆期待的表情。
她再次伸出手,和費隆握了一下。
她遇到了一個超乎她預料的大款。
王後號的航行路線並不長,四天三夜的時間,再減除在沿途各地景點的停留,大約隻能行駛三千公裡。
路上靠岸三次,每次隻有幾小時,大多數時間都在遊輪上度過。
這艘遊輪是隨著邊良澤重新嶄露頭角才聞名的,邀請了不少政商各界名流,還有平時隻有在電影裡才會出現的巨星,對很多賓客而言,能收到邀請都值得吹噓一下。
看見有名氣很高的網紅博主舉著鏡頭在錄vlog,費隆對車裡的女保鏢說:“看起來魚龍混雜,檢查大概不會很嚴,估計邊良澤是想趁這次打開人脈和名氣,所以廣發邀請函。”
女保鏢頷首。
“但我和他有矛盾,他邀請我來肯定沒安好心,我們要時時防備他下黑手。”費隆越說卻越興奮了起來,本來如果沒有遇到這位頂級特工的話,這個邀請他是準備果斷拒絕的。可是現在既然有她護體,費隆就隻想看邊良澤那廝是怎麼死的。
冷臉女保鏢按了下耳上的耳機,側頭向他點點頭,下了車。
邊良澤為人謹慎,能請這麼多三教九流的人上他的遊輪,在幾乎與世隔絕的封閉空間呆上四天三夜,很難不懷疑他有所圖。
女保鏢一身寬大的黑色西裝,替他按開了門,拔出門上的雨傘。
費隆稍微有點不自在,清了清嗓子,才跟著女保鏢一起登船。
他們入住的在第八層,占地麵積最大的套房之一,甚至有給保鏢助理私人管家安排的房間。
女士們的化妝師和試衣模特住在下麵幾層,需要用到的時候再聯係。
底下幾層有購物中心、劇院、噴泉、高爾夫球場、健身房,大大小小的餐廳和商店,生活起居很便利,在岸上能做的,在這裡幾乎也都能,還設置了停機坪。
因為使用停機坪需要提前告知遊輪擁有者協商,費隆並沒有搞得那麼麻煩,坐著車就來了。
他們的登船通道人影寥寥,船長表示歡迎並安排了管家介紹陪同之後,費隆就帶著助手和女保鏢上了八層,帶著笑臉把管家關在門外。
門一關上,他臉上立馬變色。助手和女保鏢開始訓練有素地四下檢查,翻開馬桶蓋、檢查下水管道、插座、水壺、電熨鬥乃至鞋拔子,甚至把水龍頭都掰過來掃描了一遍,確認沒有危險之後才成功入住。
尤逸思和那個同樣很敏捷地檢查天花板燈管的助手對視了一眼。
費隆介紹道:“這位是李先生,曾經也是特工,您的同行,在我身邊工作九年了。”
尤逸思點了點頭,這才和他認識:“您好。”
助手也道:“您好,您非常專業。”
第一次接觸到這個世界上的同行,尤逸思多看了幾眼。
尤逸思把麥克粘在門上,收集門外的聲音,而後回頭問:“邊良澤什麼時候會出現?”
“他應該現在正在船上,或者在路上。”費隆看了看桌上放置的皮麵本,翻看裡麵的行程安排,“今晚在宴會廳,他會請各位貴賓參加一場酒宴,共同鑒賞他的藏酒。”
“不過如果尤小姐對那個新型毒品感興趣的話,可以多參與一些社交,接觸他邀請來的客人,這些客人裡麵八成有他現在或未來的客戶。”
尤逸思點點頭,將鋼筆彆在後腰,收回手,西裝外套落下來,遮掩得毫無痕跡。
同一時間。
熱鬨的登船通道和甲板走廊上都聽見遠處傳來的轟隆槳聲。
正在錄vlog的網紅舉著相機抬起頭,看見遠處一架巨大的黑色直升機攪動著槳葉行駛過來,向遊輪頂層飛去。
那裡是停機坪,在這個時間這樣大張旗鼓地降臨的人,大概隻能是遊輪的所有者。
人聲喧嘩起來,短暫地仰頭了一會兒,驚奇地期待著這個新貴的露麵。
尤逸思聽見槳聲,抬起了頭,跑向了走廊。
那架機身純黑的直升機修長而亮澤,是雙人駕駛,客艙很大,和張棟國送她那輛相差無幾。槳葉的陰影落在甲板上,掠過一層一層樓,最後從她頭頂飛去,開始降落。
海麵上的陽光耀眼,這場爭鬥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