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內院的事情,也是你一個小小丫鬟能置喙的。”
佟三娘繃著臉,冷冷將那個小丫頭上下打量一遍,把對方心中那點兒妄想看得透透的。
那個侍女臉色一白,但又不敢和佟三娘頂嘴,柳佘沒有回來之前,主院的大小事務都是她在管,不是府裡的管事,勝似管事,連老管家也十分喜歡佟三娘,說她辦事利落,為人能乾。
侍女低聲怯怯道,“奴隻是擔心罷了,聽說老爺上任那地方窮山惡水……”
“體貼老爺,那是夫人的事情,和你有何關係?”佟三娘就差直白諷刺了,眼底帶著幾分不耐和鄙夷,本以為是個活潑可人的丫頭,沒想到腦子裡也是草包,心比天高!
侍女正欲辯解,佟三娘直白道,“你什麼心思,我看得明白。各人有各人的誌向,腿長你身上,你想爬主人家的床榻,誰能攔著你?隻是奉勸一句,若不想死,趁早熄了心思!”
說完,佟三娘冷哼一聲,腳步輕盈地離開,速度快,卻不顯淩亂。
又是一個蟲豸蠢貨,也不用腦子好好想想,為何滿府侍女,甭管年紀多少,除了二郎君院子裡的那幾個,其他人都妝容素淨,連根簪子都不敢戴?為何衣裳料子都好,隻是顏色不鮮?
真以為柳府那位和其他富貴男子一般,被個母的撩撥幾下就昏了腦子?
想著,佟三娘腦子裡不由得浮現多年前的一幕,哪怕過去這麼多年,那些記憶都沒有褪色分毫,想起前不久二郎君命人杖斃家丁的場景,不同的場景,不同的主角,卻是同樣的血腥。
先夫人去世,老爺依照禮法守製,等過了期限,老夫人暗暗塞來幾個與先夫人容貌眉眼有些相似的,希望能稍微緩解老爺心中悲慟,勸說老爺儘快續弦,開枝散葉。
結果呢?嗬嗬!
其中最像先夫人那個,丟得下臉麵,脫得乾乾淨淨裹了條薄被就想勾引,甚至還對二郎君伸手,令本就體弱的二郎君大病連連,差點就沒命,那侍女最後的下場如何?
還不是被老爺命人割去了整張麵皮,活活杖斃而死?
旁人都說柳府二房柳佘風光霽月,溫柔多情,似乎永遠不會生氣動怒。
可誰又知道,這個男人狠心起來,到底有多狠呢?
他憎惡那個女人用酷似先夫人的容貌勾引他,憎惡對方用下作的手段謀害二郎君,事發之後命人割去她的臉,掀開對方遮羞的薄被,讓她就這麼赤條條地被杖斃在主院之中。
當時的佟三娘年紀還小,卻也和滿府侍女老媽子一同看了那個場景,成了延續至今的夢魘。
也是老夫人趕得及時,手腕又夠高,這才沒讓柳佘的名聲添上一筆狠辣薄情。
經那之後,整個柳府上下,誰還有膽子去勾搭柳佘?
一個一個恨不得素麵朝天,衣裳顏色也選最穩重老成的,看主家的眼睛視線也絕對不能高過脖頸。像是以前那些矯揉造作的舉動、欲語還休的神情眉眼,統統都要收起來。
畢竟,沒人會嫌棄自己活得太久。
佟三娘冷硬著一張臉,那雙眸子似乎能滲出些許冰渣。
佟三娘走得匆忙,所以沒有發現她們的談話已經落入第三人耳朵,那人不是旁人,正是薑芃姬!她坐在假山上,身著麵料舒適的裋褐,晃蕩著雙腿,似笑非笑的眸子看著那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