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瑾一直認為自己是世家貴子,家教良好,正常情形下不會做出失禮的舉動。
直到,他認識了薑芃姬。
咳得紅了臉頰,他有些窘迫地整理儀態,收拾身前狼藉的“犯罪現場”,表情略窘。
“蘭亭,淵鏡先生乃是天下人都敬仰的夫子,你怎麼可以這麼……”
說到這裡,風瑾實在是說不出來了,他發現自己的腦子找不出合適的詞彙。
薑芃姬撇了撇嘴,道,“不就是戲說麼,隻是換了個方式敘述罷了,又不是刻意詆毀他,你那麼老古板做什麼?也許我這番說辭丟到淵鏡先生麵前,連他本人都會讚同。”
風瑾老成地歎了一聲,要說歪理,他真的說不過眼前這人。
“淵鏡先生胸懷四海,自然不會跟你一個小輩計較。”風瑾說道。
因為手傷勢過重,他的右手將會有一段時間無法執筆,很不幸錯失了此次考評的機會,所以他最近十分清閒,薑芃姬有空便將他拉過來下下棋或者聊天打發時間,免得他胡思亂想。
不管是寒門學子還是士族出身,大家夥苦讀多年,不就是為了一朝青雲直上?
風瑾臉上沒有表現出來,但心裡肯定沒有這麼灑脫。
薑芃姬的好意,風瑾心知肚明。
“你在做什麼?”
廝殺一局,薑芃姬令踏雪準備一張桌案置於庭院內,一大疊剪裁好的竹紙靜靜躺在上麵。
“默書,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跟你下棋,你的心思根本不在棋麵,無趣。”
薑芃姬跪坐在一方竹塌上,踏雪微微掀起袖子,幫她細細磨墨。
風瑾聽到薑芃姬戳穿他心不在焉的狀態,麵上多了一絲尷尬,旋即收斂心神,轉移話題。
“默寫?柳伯父留給你的任務?”
柳佘作為總考評官,早早去了考場準備,為了避嫌,在考評結束之前他是不會回來的。
按照風瑾所想,柳佘對薑芃姬如此看重,肯定會猛抓她的學業,留一些家庭作業挺正常。
薑芃姬卻說,“不是啊,我是在默寫程先生那些藏書。”
程先生,指的是程丞。
她之前跟程丞“做了一筆買賣”,她提供上好的竹紙,程丞將自己的藏書抄寫一份給她,但誰讓程丞收藏的書簡那麼多,幾萬卷不止,等他抄完,少說要等個一兩年。
薑芃姬不是等不了那麼久,但她現在清閒,完全可以將事情做得更好。
越是融入這個時代,薑芃姬看到的東西越多,理解也越深。
誠然,遠古時代有太多地方令她不爽,科技落後、文盲遍地、習俗野蠻、性彆歧視……但不可否認,這個時代亦有令人眼前一亮的出彩之處,例如前人積累下來的智慧。
她翻看不少兵法藏書,發現裡麵很多觀念和她所學的內容十分吻合,有些看似粗淺,本質卻十分雷同,要知道她曾經的時代與這個遠古時代,相隔至少一兩萬年時光!
薑芃姬慢慢收斂內心的輕視,轉而改變自己的態度,認認真真去學習鑽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