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渾冷笑著,“不管是北疆南蠻還是東慶,全都是一樣的人,做出同樣肮臟的事情不意外。”
李贇聞言沉默,對孟渾這番話不敢接口。
哪怕是十六國亂世,中原腹地的百姓都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這股優越感等大夏終結亂世,一統天下,令萬國來朝之後達到了巔峰。天、、/朝上國的百姓怎麼能和蠻族相提並論?
要是孟渾這番話被那些老學究、老儒生聽了,他定然要受到千夫所指,萬民唾罵。
在百姓眼裡,蠻族就是蠻族,茹毛飲血、智商欠費、手段殘忍的野人,中原五國百姓則是彬彬有禮、開啟靈智的上等人,不管是東慶、南盛、中詔、北淵還是西昌,哪個瞧得起蠻族?
孟渾卻說人和人都是一樣的,蠻族那些血腥手段,中原百姓也做得出來,隻是不承認罷了。
這般言論,當真是離經叛道,李贇下意識想要反駁,但底下血淋淋的現實讓他無從說起。
心中千般糾結,萬般難受,最後隻是化為一聲歎息。
依照李贇這個智商,他無法明白到底是這些亂民造就了亂世,還是亂世逼瘋了亂民。
“歎什麼氣,真是晦氣。”孟渾虎著一張臉,一雙眼睛盯著那些作勢準備原地歇息的青衣軍運糧隊,低聲教訓道,“為將者,切忌喜怒形於色,更不能被戰局左右心情……”
對於先鋒營校尉來講,時刻都要保持鎮定的大腦和清晰的思維,一點兒錯都不能犯。
先鋒營的兵卒占據著全軍半數精銳,要是戰局失利,士氣銳減不說,戰鬥力也會大大衰退。
校尉作為先鋒營統領,不管是什麼時候都要扮演好主心骨的角色,哪怕局勢不好也不能輕易露出頹唐或者歎息這樣影響士氣的舉動,哪怕李贇並沒有這個意思……
李贇憨厚一笑,露出孟渾熟悉的傻白甜氣質,不過他很快意識到什麼,連忙繃緊了臉。
另一廂,青衣軍運糧隊伍已經尋好陰涼的地方休憩。
如今的天氣還很涼,不過跋山涉水地運糧,夥夫消耗的體力很大,總是惹得滿頭大汗,倒是那些“監督”的青衣軍輕裝從簡,喘氣比推車扛糧的夥夫還要厲害。
其中一人一屁股坐在輜重車上,揮動衣裳下擺扇風,略顯浮腫的臉帶著幾分刻薄。
“真踏娘晦氣,要不是這些小娘們兒走得慢,咱們早就到了,吃香喝辣,哪裡需要在這荒郊野嶺浪費時間……”喉間湧上一股濃痰,他呸了一聲直接吐到最近的一名女子臉上,見她驚慌尖叫,心情暢快很多,“真搞不懂這些小娘們兒,老子的子孫都吃過了,還缺一口痰……”
另一人靠在輜重車上,腰後硌到掛著的腦袋,呸了一聲將那個腦袋拽下來丟得老遠。
“彆玩得太過了,這些小娘們兒可是要跟兄弟們分享的,讓你小子在路上提前享受了一把,可也彆把人玩壞了。自己吃了肉,也該讓彆人喝點兒湯。”他視線掃過百餘名碰頭散發,低垂著腦袋,瑟瑟發抖的女子,桀桀笑著,回味著什麼,“女人的身子就是軟,滋味也好……”
亂世也有亂世的好處,要是天下太平,哪裡能有如今的舒服日子?
他們拚死一輩子也隻是田裡乾活的山野漢子,想要嘗到女人滋味,不知道要等什麼時候。
女子少,偏僻一些的村落根本娶不到女人,幾個兄弟籌錢,合力買個共妻,這現象多得是。
看守糧隊的青衣軍約莫有上千人,一雙雙眼睛在那些女子身上流連。
這段日子都在加緊運糧,女人就在身邊卻不能碰,隻有幾個地位高的才能隨便拉一個去草叢解決,不少人已經忍耐不住了,隻是礙於長官威嚴,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瞧你們沒出息的樣子,回去之後,兄弟們全都有份,一個一個來,不急——哈哈哈——”
那些女子似乎已經被折磨得麻木,除了少數幾個會露出憤恨的目光,其他人全是一臉呆滯。
能不麻木麼?
她們的村落家園毀於一旦,父兄眼睜睜慘死眼前。
她們不隻是身體遭受到了打擊,精神更是趨近於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