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務廳都被淹了……這雨下得也太大了。”
楊思將下擺的衣角打了個結,露出兩條光溜溜的小腿浸泡在積水之中。
他將竹簡文書搬到櫃子上,搬了老半天,累得氣喘籲籲,老腰都要直不起來了。
衛慈坐在兩條摞起的桌案上,笑著看他,“靖容啊靖容,你整日吃吃喝喝不勞動,如今可受罪了吧?瞧你才搬了多少竹簡,竟然累得連腰都直不起來了,這般可不行。”
楊思已經累得額頭冒汗了,可恨衛慈還在說風涼話,不由得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這狐狸莫要猖狂,待此間事了,我一定要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見你這黑心狐狸。”
楊思和書童氣喘籲籲搬竹簡,衛慈坐在桌案上避水,這都叫什麼破事兒啊。
偏偏衛慈體弱,要是讓他做這些苦力,說不定就撲騰進水裡了。
衛慈抬袖掩唇,笑道,“你若能走得掉,再說這話吧。”
上了陛下的賊船還想下去,天底下哪有那麼美的事情?
楊思火氣突突地冒了上來,不知第幾次懊悔來成安縣。
早知如此,還不如待在昌壽王帳下。
為了幾頓飯把自己賣給了薑芃姬這個周扒皮,太不劃算了。
“你這狐狸,再不收斂收斂本性,小心旁人被你嚇得不敢過來。”
楊思知道衛慈給不少好友發了書信,意圖將人招攬過來。
但這是個坑啊,跳進來就出不去了。
衛慈眨眨眼,一臉無辜地道,“這點麼,靖容無需擔心,算算時日,肥魚興許已經上鉤了。”
楊思詭異地沉默了一下,問,“你說肥魚?”
合著衛慈結交的朋友,在他眼裡就是能被坑的肥魚?
衛子孝,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令人心痛的是,自己貌似也是衛慈眼中的“肥魚”之一。
若非他自投羅網,說不定也能收到衛慈發來的招攬信件。
想想那個場景,楊思感覺自己的心態要崩了,恨不得將衛慈撲進水裡。
“你這死狐狸,看我今日不摁死你——替天行道!”
楊思擼起袖子,作勢要跟衛慈決一死戰。
瞧著兩位先生鬥嘴胡鬨,一旁的書童分外心累。
要說苦力活,自家先生也隻是幫了一把手,最重的活還是落在自己身上。
成安縣的排水管道還沒有鋪好,之前的排水溝又破又舊,兩天暴雨下來整個城池都變成了一片汪洋,所幸吃水不深,楊思帶著百姓緊急排水,午時剛至,城內的積水已經基本排空。
其他兩縣的情況比成安縣還要糟糕一些,但跟以前比起來,情況改善不少。
這場暴雨緩解了北地的乾旱,乾涸龜裂的農田浸了一層水,乾硬的泥也化作了鬆軟的淤泥。
楊思等人開始忙碌,一邊要盯緊城內房屋的修建,一邊要盯緊空心管的燒製,燒好之後還要領著人將溝渠挖開,將地裡的積水抽乾,烘燒乾燥,再將空心管埋進去……
因為成安縣是今年屯田的試驗縣,開墾的荒田數目龐大,百姓仍需日夜勞作。
除了這些瑣事,流民的安置、荒田的分配、人員戶籍、粥棚接濟……什麼瑣事都要過手。
真恨老娘生的時候沒多給幾雙手!
楊思這些日子忙得眼窩深陷,眼袋青黑,雙眼布滿了血絲,哪怕政務廳專門給他配了一個私人廚師,他也開心不起來……因為,尼瑪累得連吃飯時間都沒有了,這不是坑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