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回稟的時候,風珪正與父親風仁對弈。
聽到這個消息,他不由得抬起頭望了一眼風仁。
“未曾想柳羲竟然真的來了,好膽量。”風仁笑著落子,他與風珪都是喜歡緩慢布局之人,隨著交鋒增多,棋麵情勢才一點點鋪陳開來,變得越發複雜,讓人難以琢磨,“比柳佘有膽。”
對於風瑾的主公,風珪內心還是有些好奇的。
“兒子若是記得沒錯,父親之前見過柳羲?那是怎樣的人?”
當年上京考評,柳佘父子借住在風仁家中,這件事情風仁和風珪說過。
風仁道,“頗有年少意氣的少年兒郎,比他父親耿直得多。”
隻是,風仁從未想過柳羲竟然有這等野心!
不過,想到柳佘和東慶皇室不對付,二者之間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他也能理解。
“僅憑這樣,怕是無法讓懷瑜折服,真想早點兒看到他。”
風珪唇邊泛著些許平和的笑意,雖然他從已婚身份變成了離異還帶兩個娃的單身漢,但是沒了風杜氏的歇斯底裡和糾纏,他像是沒了包袱,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氣息越發淡然了。
雖然很想早點見到“傳說”中的薑芃姬,但風珪的身份不能出城迎接。
畢竟風氏不是薑芃姬的“臣”,二者在身份地位上應該是對等的而非上下級。
風仁道,“急什麼?總會見麵的,希望他彆令人失望才好。”
風仁對薑芃姬的印象很好,這個好印象並非因為“柳佘之子”這個身份——恰恰相反,“柳佘之子”這個身份擱在風仁麵前是減分的。若是柳羲和柳佘一樣兩麵三刀,他才不放心。
風仁覺得薑芃姬好,僅僅是因為當年嵇山湯泉,風瑾被北疆三族的來使誤傷的時候,唯有薑芃姬率先挺身而出。這麼一個講義氣、重友情的主公,總比負心薄情來得好。
不過……風仁覺得薑芃姬重情重義,風瑾卻覺得自家主公堪比負心漢,簡直是拔x無情。
他急忙出城迎接,喜不自禁,自家主公劈頭蓋臉便是一句——
“懷瑜,你打算年前回去還是年後回去?”
薑芃姬下馬,手上牽著韁繩,風瑾剛剛作揖結束,她便戳了對方痛腳。
風瑾茫然不知何事,瞧見薑芃姬似笑非笑的眉眼,心中突突作響。
等等——
她說,“政務廳的文書都快摸到房梁了,孝輿他們幫你分擔,不過等你回去,還得還回來。”
風瑾臉上的笑容僵硬了。
他湊近薑芃姬,忍著複雜的心情,咬牙切齒地低聲問她,“主公,瑾這次回家,可是為您立了大功勞。不說功勞,但也有苦勞……到頭來,您便是這麼‘賞賜’人的?”
平常用語之中,風瑾很少用“您”這樣正式的用詞,如今卻是刻意咬重了讀音。
薑芃姬老神在在地雙手插袖,雙眸都染著笑意。
“一碼歸一碼。”她坦然道,“懷瑜立了大功,自然要重重獎賞,但你刻意怠工,在上陽郡拖延不肯回來也是事實呀。作為主公,賞罰分明,不可懈怠。有賞有罰,才能令人心服口服。”
風瑾的臉色好似打翻了的調色盤,靠著強大的意誌力才沒做出“弑主”的舉動。
衛慈一副“我什麼也沒看到”的模樣,豐真則是毫不留情地笑看好戲。
唯有直播間的觀眾還有點兒良心,知道心疼一把風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