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齋,你都說她是妖婦了,自然會點兒妖法。區區一介凡人,哪裡能輕易要了她的性命?這個妖婦,的確詭異,分明未曾習武,不僅能躲開我的殺招,最後還與我鬥個不相上下……”
門外立著一名身著黑色長衫的中年男子,因為保養得宜,瞧著倒是比謝謙還年輕兩歲。
“不殺妖婦,我心難安。”
被稱為“長齋”的中年男子走入房間,坐在謝謙不遠處,清瘦的麵頰閃動著陰鬱之色。
男子姓萬,名軒,表字長齋,乃是受人尊崇追捧的當時大儒,有才名士。
謝謙輕嗤道,“巧了,我也是這麼想的。妖婦手段邪門,僅憑凡人之力未必能將她誅殺。她又躲在皇宮,守衛森嚴……有了今日這出,她定會更加小心翼翼,下次再想殺她,難了。”
萬軒聽後,暗暗捏緊了雙拳,眼中帶著幾分絕望。
“妖婦竟然有仙家手段?”
凡人怎麼能和妖仙相鬥?
這個妖婦害得他家破人亡,難道就沒人能對付她?
三四年前,萬軒膝下女兒也才十五歲,剛及笄的年紀。
那年,女兒去佛寺上香,為家人祈福,不慎丟失了一枚香帕,不巧被地痞無賴撿走了。
撿走也就罷了,這個地痞無賴還到處宣揚,聲稱這是哪家哪家娘子送他的香帕,眾人皆以為他女兒和這個地痞無賴有不乾淨的苟且關係,原先定好的婚事黃了,夫家避之不及。
刻板的族老深感丟人,趁著他不在家的功夫,帶著一撥人將他女兒抓走沉塘。
美其名曰:以死成全女兒清白,保住她的貞潔,保全萬氏宗族清譽。
不僅如此,連萬軒早年嫁人,後來和離在家的嫡親妹妹,同樣遭到了沉塘待遇。
一夕之間,他失去了兩名至親至愛的親人。
憤怒之下,萬軒不僅將萬氏宗族恨上了,同樣恨上了引起這一切的源頭——中詔皇後!
要不是這個女人作妖,弄什麼狗屁“女四書”,他的女兒和嫡親妹妹會因此喪命?
他從來不信這些怪力亂神的說法,但連謝謙都殺不死的人,他不得不信。
謝謙嘲諷一聲。
“妖婦就算有手段,那也是妖邪手段。”
仙?
那個人儘可夫、塗炭生靈的妖婦也有資格配這個字?
萬軒穩定心神,冷靜下來,他問,“少和,現在該怎麼辦?”
萬軒和謝謙動用人脈,做了縝密安排,這才讓謝謙有機會潛入天鳳宮,刺殺皇後,現在刺殺失敗,皇帝要是誠心追查,萬軒覺得瞞不了多久,遲早要查到他們頭上。
趁著皇帝還沒反應過來,他們趁早做好脫身準備。
繼續留在中詔,遲早會被抓住,然後大卸八塊。
謝謙捆綁傷口的動作頓了頓,狀似沉思。
他道,“為今之計,先保全自身再做圖謀,繼續待在中詔,遲早都要死,還不如逃到彆國。南盛戰火紛紛,自身難保,去那裡不明智。北淵國和西昌國太遠,這兩國與中詔的交情不錯,去了也是自尋死路。如今一瞧,反而東慶更加安全。柳仲卿的兒子可出息了,這父子倆都是喝著墨水長大的,還和妖婦有深仇大恨,投靠他們父子,應該是不錯的選擇。”
萬軒認真聽著,沒有猶豫便答應下來。
“我這就去收拾家當,趁夜離開。”
謝謙抓住了萬軒的袖子,阻止他犯傻。
他可不是萬軒這樣常住家中的宅男,他江湖經驗豐富得很,“現在不能,時機太敏感了,先沉住氣等個一兩日再說。皇後剛遇刺,你就包袱款款準備搬家,不是不打自招?”
“這兩日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彆露出馬腳。”
萬軒無奈,隻能聽從謝謙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