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身為飽讀詩書的文人,竟然難不倒一個總角小孩兒,奇恥大辱。
士子眼珠子一轉,還想考一考豐儀。
不過他現在不考《論語》,他考《詩經》。
《論語》記錄孔聖和他弟子的言行,那是儒家最為經典的著作之一,但篇幅並不長,大多都是語錄對話,死記硬背並不算太難。《詩經》則不一樣,且不說篇幅長短,光是裡麵生澀的內容便十分難記。唯有年紀稍微大一些,懂得事情多了,學著才會簡單一些。
眼前這個小屁孩兒才總角之齡,總不能連《詩經》中諸多生僻的文字和內容都記住了吧?
“不考你太難的,你背一篇《卷耳》即可。”
未等豐儀開口,一旁的長生忙得抬起手。
“這首長生也會背呀。”
“你會背?”士子詫異,轉而垂頭看向胖乎乎的長生,“那你背一遍。”
彆看《卷耳》篇幅很短,但生僻字不少。
長生想要搖頭晃腦地背書,豐儀用兩手托住她兩頰。
“端端正正坐著,搖頭晃腦有失儀態。”
長生便就著這個姿勢,倒豆子一般背出了整片《卷耳》,“采采卷耳,不盈頃筐……額……嗟我懷人,寘彼周行……唔……陟彼崔嵬,我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維以不永懷……”
士子聽了,眼睛越睜越大。
他真沒想到一個三四歲的小丫頭,竟然能背下整一篇的《卷耳》。
雖然不流利,但每個字都咬字清晰。
眼前這丫頭竟是妖孽不成?
“那你可知,這篇《卷耳》講了什麼?”
士子話音剛落,豐儀的眼神變得銳利,瞪了他一眼。
《卷耳》第一章是女子采集卷耳,想起了遠行在外的丈夫,之後又以辛勞男子的口吻訴說思念。雖說《卷耳》有深層意思,但表麵來看,少兒不宜懂麼!
長生哪裡懂這個,她開開心心地道,“長生知道呀,講的是一個采蘑菇的小姑娘。”
士子問出之後便後悔了,等他聽了長生的回答,險些噴笑。
采蘑菇的小姑娘……
這回答也是一絕。
豐儀說,“這位仁兄請慎言,長生年幼無知,但您可不是三歲小兒了。”
士子麵色一紅,他也知道自己剛才錯了。
被豐儀和長生接連驚到,他已經相信眼前這群蘿卜頭是真的識字。
“我記得你們都是金鱗書院的學生吧?”
金鱗書院的學生都是什麼出身,外界也清楚。
名義上好聽說是英烈遺孤,說白了就是窮百姓的孩子。
這種家庭出來的小孩兒,哪裡有什麼基礎?
金鱗書院建立時間僅比金鱗閣早那麼幾天,換而言之,眼前這些毫無根基的小孩兒從啟蒙到現在,讀書識字還不足一年。這麼短的時間,他們已經可以脫離《大夏韻書》讀書了?
金鱗書院到底有什麼名堂?
士子問了一個其他人都好奇的問題。
“你們平日裡在書院,跟著你們先生學什麼呀?”
豐儀恭敬地一一道來,除了一開始的《三百千》,他們還要學《算術》,學《算術》之前要先背【九九算法口訣】。幾位先生跟他們說了,學完這些入門,他們便要接觸經子史集。
除此之外,根據個人天賦不同,還要學習琴棋書畫等內容。
“等等——三百千是什麼?”
“《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
士子的表情變得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