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芃姬一向是非主流主公。
要是換做其他主公,隻要不是天塌下來這樣的大事,一般都要留到過年之後再處理。
她偏不,偏要對方全家連過個年都不痛快。
大年初一,清晨。
薑芃姬派使者上門,挨家挨戶申斥了一遍,動靜大得整個象陽縣都知道了。
幾乎每戶被申斥的人家都上演著相似劇情,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委屈地哭成了一團。
這是開年第一個瓜,讓吃瓜觀眾看得津津有味,瞧熱鬨瞧得忘了吃飯。
“……我兒對蘭亭公忠心耿耿,立功不小,納三五妾室怎麼就成了不顧禮法、逾製僭越?”老婦人被兒子的話嚇住了,顧不上掌摑兒媳出氣,小心翼翼望向使者道,“分明是我家兒媳
肚子不爭氣,生下的兒子是個沒法傳宗接代的假男人,無奈之下,我才逼迫我兒納妾的。”
老婦人將納妾的鍋攬到自己身上,順手給兒媳潑了汙水,借此狡辯一波。
使者暗中翻了個白眼,他帶人跑了兩家了,幾乎都是這個劇情,還能不能有點兒新意了?
“老夫人,在下且問你一句,令郎今年貴庚?”
老夫人道,“我兒今年三十有三。”
使者道,“老夫人,在下再問一句,令郎祖上可有人封王拜相?”
老夫人臊紅了臉,說道,“祖上世代耕種,高祖那輩才發跡成富戶,祖上並無這般顯貴。”
“祖上無人封王拜相,世代耕種直至近幾代才成富戶,那不就是略有積蓄的庶民之家?禮
法有曰,庶人一夫一婦!令郎有什麼資格納妾?”使者冷冷駁斥道,“你說令郎‘立功不小’,試問他如今可是封爵拜相了?功成受封,得備八妾!令郎功勞微薄,但後院可不止八妾!”
老夫人聽後,嚇得眼睛都瞪圓了。
她支支吾吾道,“這、這……老夫人不知此事啊……”
身份不足,功勞不足,沒資格納妾。
使者又冷笑一聲,“先前派人查了查,發現老夫人治家不嚴,教子無方,縱容令郎寵妾滅妻,逼迫有生育治家之功的兒媳退位讓賢,欲扶持貴妾上位,以妾為妻,這難道不是真的?”
哪怕不用查,光憑剛才老夫人二話不說掌摑兒媳的舉動,足以說明問題了。
老夫人哪裡敢認?
腦袋搖得像是撥浪鼓。
她哭嚎著賴在地上,撒潑道,“這些事情都是老婦人豬油蒙了心做下的,我兒並非自願啊!”
使者眼底寫滿了淡漠,輕哼一聲。
他手一揮,打算去下一家。
“使者且慢!”
老婦人還在哭嚎,但他的兒子卻不是隻會哭的人,急忙將使者拉到一旁,借著寬袖的遮掩,偷偷塞了兩隻錢囊。兩隻錢囊都鼓囊囊的,掂著重量十足。使者一掂量,心裡便有數了。
他收下了男人的賄賂,男人麵上一喜,頓覺有戲。
“使者,此事還請使者在蘭亭公麵前多多美言兩句。”男人神色鎮定道,“實不相瞞,後院這些女子並非妾室,全是我從外頭買來的伶人妓子,養在後院給家裡人唱曲解悶——”
僭越逾製可比寵妾滅妻嚴重多了,最輕也會連累仕途,嚴重一些有可能禍及全家。
不過,如果這些女人不是妾室而是他豢養的伶人妓子,那就另當彆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