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6:南盛,亂世之秋(二十二)(1 / 2)

柳佘聽後,沉默了許久。

半晌過後,隻聽他沉穩而篤定地道,“你不會殺他,沒什麼可擔心的。”

“我的確不會殺他,阿昭還是挺可愛的。”她話鋒一轉,“我不殺,不意味著旁人也不會殺。”

擱在外人耳中,多半會以為薑芃姬口中的“旁人”是效忠她的激進份子。

不論薑芃姬做得多麼好,走得多麼高,同齡人的孩子都能湊桌打麻將了,可她還沒有成婚懷孕的意思,底下人說不急是不可能的。這種情形下,必然有人希望她儘早確立子嗣,哪怕是旁支過繼的也好,但也有人支持薑芃姬,扼殺一切有可能奪位的隱患,柳昭是最大的目標。

但,柳佘很清楚,薑芃姬指的不是那些人,另有其人。

“正因為很危險,所以為父才想借著婚事,將他打發得遠遠的,讓他當個富貴閒人也好。”

“父親不像是甘於平靜的人。”薑芃姬冷笑一聲,“一個‘富貴閒人’便能滿足你的胃口?”

“世上沒有誰是天生就貪婪無度的……”柳佘避而不答,“那個孽子滿足就好。”

薑芃姬道,“阿昭是蘭亭親弟弟,自然會讓他得償所願。”

父女二人談話告一段落,沉默喝光了一壇酒。

薑芃姬問他,“古敏是個怎樣的人?”

“她?她是個對生命很熱忱的人,陽光美好。從她的眼睛就能看得出來,她生長的環境有多麼安逸祥和。”柳佘舉著酒盞,一飲而儘,“為父以為你和她應該很相似,結果證明我錯了。”

看到薑芃姬的第一眼,他便知道她和古敏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兩個人都很純粹,隻是一個白得純粹,一個黑得純粹。

薑芃姬道,“瞧你這話說得,好似我這人殺人如麻、陰狠暴戾……”

柳佘詭異地沉默了。

難道不是嗎?

不說她前世是個怎樣的人,她來到東慶這幾年,直接間接死在她手上的性命用萬做單位啊!

“你什麼時候開始懷疑為父的?”

這個問題,柳佘一直想不通。

薑芃姬笑了笑,目光因為酒液而冒出幾分迷離水汽。

“父親這個問題問得有趣,我從一開始就沒有相信過任何人。”薑芃姬把玩著手中的酒盞,唇角揚起一抹詭譎的笑意,“若是普通人,多半會因為驟然身處陌生環境而不安,急需從‘熟人’身上尋找安定。認可身體的身份以及身體的親人,從他們身上汲取安全感,這是最便捷的渠道之一,更是弱小者自我保護的一種反射性選擇。私以為,我不屬於弱者行列——”

柳佘嘴角一抽。

槽點太多,無從吐起。

不知該說她過於自負狂傲還是彆的,還挺自戀。

“我從一開始就人沒有認同過柳羲的身份,同樣不會將柳羲的身份人脈視為己有,更不會徹底代入其中。”薑芃姬道,“跳出身份、感情的枷鎖和藩籬,很多事情解釋起來並不難。”

因為沒了感情、身份帶來的濾鏡,所以她能冷靜看著柳佘飆戲,樂得配合對方的演出。

柳佘:“……”

果然,父女情深都是兩個戲精製造出來的假象麼。

你我本無緣,全靠戲成全。

柳佘道,“你知道有個詞叫‘假戲真做’麼?”

演技再好的演員,同樣也會迷失在過於真實的感情之中,不由自主地假戲真做,迷失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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