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吧,對於兩個人最初的起點來講,當個客服、保安或者保潔小弟都沒什麼,再怎麼說也比蹲在鄉下村裡當個賣弄一身力氣求存的鄉下漢子要好。隻是,終究是難以平衡啊。
安慛也曾對他們殷勤關切、稱兄道弟,十分看重二人。
如今卻不需要他們了,從安慛左右臂膀和心腹位置淪落成背景板,成為做雜務的閒人。
這還不算最難受,最難受的是曾經對他們阿諛奉承的人,如今都能踩他們幾腳,日子過得越發苦悶。這麼大的落差,他們心裡能好受就怪了。偏偏還不能抱怨,免得傳到安慛耳中。
他們和安慛僅剩一點兒舊情麵,若是連這點兒情麵都沒了,往後隻怕要被打回原形。
“唉——不提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俺們兄弟倆好久沒有聚在一起喝酒了。”抬手拍拍難兄難弟的肩膀,歎道,“嫂子在家裡溫好了酒菜,今晚要喝個痛快——走走走——”
同是天涯傷心人,兩人約好一起去大醉一場。
沒想到,他們在半途碰上了身形消瘦不少,正欲歸家的呂徵。
兄弟倆眼睛一亮,一人開口喊住呂徵。
“呂軍師,這是去哪兒?”
呂徵的處境比兩兄弟好不到哪裡去,後者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呂徵為了安慛付出良多,早期那兩年更是辛苦,熬了不知多少精力和心血才將安慛的鋪子慢慢攤開,讓他有了今日的風光。如今跳出個更加符合安慛胃口的花淵,呂徵這個三觀不合的謀士就被他慢慢雪藏,成了邊緣化的背景板。真說起來,呂徵還是安慛帳下少有願意正眼看待兩兄弟的人,因此他們對呂徵極為尊重,路上碰到也會恭恭敬敬打個招呼,說上幾句話。
呂徵聞言轉過頭,淡然道,“原是二位將軍,徵早先去恭賀主公,這會兒正要回家守歲。”
儘管呂徵家裡沒什麼人,但蹲在家裡過年守歲是老傳統。
兩兄弟對視一眼,抱拳邀請道,“末將二人也獨身在外,守歲怪無聊,不如軍師賞麵一起?”
呂徵點頭應下。
過年這種節日就應該有些人氣,人多熱鬨。
兩兄弟開開心心領路,七拐八拐到了家,家中燈火通明,身姿姣好的婦人在門外等了許久。
“夫人,快去準備美酒好菜,今夜要與軍師他們喝個痛快。”
婦人頷首點頭,領著兩個侍女下去將一直溫著的美酒佳肴端上來。
吃了兩口菜,結義弟弟道,“嫂子手藝好,許久沒吃到這麼好吃的了。”
兄弟二人商業胡吹,呂徵坐在一旁默默聽著,良久不言。
那位夫人他見過一麵,據聞她原先是某個小士族的妻室。
因為戰亂,舉家遷徙的時候她與家人走散,落入南蠻賊人之手,被當做戰利品捆在馬背上。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倒黴,南蠻賊人正要將戰利品帶走享受,半道上碰見安慛帳下兵馬。
當時,安慛的事業剛剛起步,兩個結義兄弟是帳下最得用的大將。
其中的結義哥哥殺了南蠻賊人,救下了這位庶女,一眼就看直了,二話不說將人帶回自己帳中。擱在呂徵看來,這種強買強賣的手段,本質上與南蠻賊人沒什麼區彆,不都是強盜?
不過這位夫人認命了,呂徵也不好說什麼。他不喜歡這世道,男人也好,女人也罷,麵對巧取豪奪的惡賊都是可憐的弱勢群體,最後還要認命將對方當做“天與地”,著實是很可笑。
呂徵是個不太愛說話的人,兩兄弟也沒覺得哪裡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