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骨肉酥脆,不宜水煮過久,其中以女嬰肉質最好。
兒童肉質鮮嫩,煮熟七分,薑蒜米酒祛除腥味,其中以男童肉質最好。
成人肉酸但肉質筋道,男子瘦肉尤為出色,女子白肉多,略顯膩口,適合煉製人油。
老媼老叟的肉臭不可聞、酸不可耐,食之無味,唯有人骨熬湯,輔佐香料,味濃湯香。
除了這些,作者還試過女子腹中尚未降生的胎兒,每個月份都有。
整篇《食人賦》,字數不過五百,但每一個字都充斥著人間最大的惡意和邪念。
看過這篇《食人賦》,呂徵對盛世和平的渴望更加迫切而強烈。他孤注一擲一般,將盛世和平的希望托付在安慛身上,迫切希望這種慘劇不再發生,結果安慛讓他一再失望——
安慛,安多喜,根本擔負不起呂徵的誌向。
康歆童用哭腔道,“……人脯……他們怎麼做得出來……”
呂徵平靜道,“這要看是什麼情況了。”
康歆童被呂徵話中透露的信息嚇到了,一雙通紅的眸子瞪得極圓。
她遲疑得喚了一聲,聲音顫抖道,“義父……”
“倘若安慛是明主,摻雜人脯充作軍糧這事兒,自然有人站出來替他擔下汙名。”呂徵長歎道,“我們畢竟不是異族,異族行事肆無忌憚,食人也是常態,但我們不一樣。有些事情,異族做得,我們做不得。以人為食,充饑果腹,哪怕是權宜之計,可終究是違背人倫的異舉,殘忍異常!不止世人詬病,流傳後世也會被萬世唾罵。儘管如此,也要看值不值得……”
康歆童聲如蚊呐地道,“義父的意思是……”
呂徵道,“若真到了山窮水儘的地步,安慛又真是值得人背負萬世罵名,用人脯也值得。”
他在意的事情不是用人脯充作軍糧,而是安慛根本不值得他人替他擔下這些罵名。
呂徵的三觀就是這樣,不止是他,很多謀士都是這樣。
康歆童聽後,身軀微微顫抖,不知心裡進行著怎樣的天人交戰。
“倘若覺得殘酷,待這些事情了結,安心待在內宅等及笄吧,為父會替你謀一樁好婚事。”呂徵神情平靜地道,“花淵說糧草三日抵達,但此人的話不可信,他對安慛並不忠心,甚至有謀害、取而代之的野心。怕是三日之後,糧草依舊不見蹤影。柳羲算是提前鎖定勝局……”
儘管呂徵覺得荒唐,但他不得不承認,自家同窗比安慛更加適合當天下之主。
這場爭端也到了該落下帷幕的時候了。
康歆童道,“義父日後會轉頭蘭亭公?也對,她對義父相當看重……”
“看重?難說!柳羲的性格不好預測。說她是陰晴不定、喜怒無常也不為過。她三番五次招攬,但每一次都帶著離間和算計,誰知道她真心如何?究竟是真的招攬,還是虛情假意?”呂徵是個通透的人,但也想得有些多,很容易鑽牛角尖,他繼續道,“不過,為父不是程友默師兄,安慛真要是敗了……蟄伏一陣,多半還會借助琅琊書院一脈的關係,重新出仕吧。”
“程友默?義父先前提過的同門師兄?”
呂徵道,“他是個君子,脾性與為父不同,思慮更加周詳。哪兒都好,唯獨一點不好,他太‘大公無私’了。自從黃嵩兵敗,友默便沒了消息,閒賦在家。他自然不是認定了黃嵩,他考慮甚多,主要一部分還是為了幾個師兄弟以及淵鏡先生考慮……不欲牽連他們罷了。”
康歆童不解。
“怎麼會是牽連?”
呂徵道,“你若是仔細觀察柳羲帳下眾臣,你便會發現琅琊書院一脈壯大到何種程度。”
“蘭亭公未必在意這個,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