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上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哪怕真是壞消息,薑芃姬也不打算隱瞞。
什麼祥瑞之兆、不祥之兆,不過是她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兒。
哪怕真是“不祥之兆”,她也能帶兵將製造“不祥之兆”,給她添堵的人乾掉。
原先還推杯換盞,好不熱鬨的大殿,如今一片安靜,靜得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得到。
薑芃姬撕開了戰報,一目十行看了過來。
她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底下眾人根本無法推測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若是好消息也就罷了,若是壞消息,牽涉其中的人可就多了。
“不僅璉殿下身份受世人質疑,辦事不利的人也要被問責,輕則一人沒命,重則賠上全家。”
此時還在外的重臣,幾乎都是陪著薑芃姬一路走來的老人了,對哪個動手都不合適。
但是,不動手更加不合適,無法安撫外界的百姓。
一次輿論危機處理不好,興許薑芃姬苦心經營多年的威望就要坍塌大半。
“不知道是哪裡出了事……”
他們將可能出事的地方都想了個遍。
例如南盛士族造反啊,例如北疆百姓不甘心被融合啊,再例如……
先前出儘風頭的亓官讓帶兵失利,耗費極大兵力才打下的中詔半壁江山沒了。
席間有幾個人露出一縷淺淺的譏笑。
亓官讓的身份是薑芃姬帳下最受爭議的,楊思娼妓之子好歹是個血統純粹的,亓官讓卻是血統混雜的雜種。一個出身微寒的雜種爬得這麼高,多少人心裡嫉妒地咬牙切齒?
光是想想與這種性格孤僻陰鷙的人同朝為臣,他們就有些不愉快。
本以為亓官讓會跌下來,沒想到他差點兒一舉封神了,二十多天打下半個江山,哪怕這不全是他的功勞,但他參與其中、作為策劃一切的主策之一,落在他身上的光芒就弱不了。
當然,有人嫉妒也有人擔心亓官讓日後會提拔大量北疆異族的人,與他們分庭抗禮。
短短幾息功夫,無數念頭從他們腦海中飛速掠過。
他們想到了種種可能,唯獨就沒猜到真相。
薑芃姬深吸一口氣,緩緩放下手中的急報,目光掃過殿內眾人。
被她視線掃到的人都下意識正襟危坐,生怕自己儀態不端當了薑芃姬的出氣筒。
半晌——漫長得像是淩遲前的靜默,薑芃姬才緩緩開口。
“諸君,吾有一事告知。”
眾人一聽這話,知道正戲來了。
“明年繼續休養生息。”
眾人:“???”
他們都做好準備迎接狂風暴雨了,主公醞釀這麼久氣氛就是為了說這個?
明年繼續休養生息?
中詔那邊不打了呀?
“文證獻上中詔另一半江山,恭少主滿月之喜。歸順者、不降之俘虜,皆以重兵押解,至多七日便能抵達丸州。”薑芃姬舉著前線發來的戰報道,“中詔已是吾等囊中之物,奈何此地飽受數年戰亂,民生凋敝,實在不宜再動乾戈。故而,文證來信建議我等繼續征召兵馬,苦練精銳,撫慰百姓離亂之苦,後年一舉拿下北淵、西昌二國。諸君對此安排,可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