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櫻的碗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堆疊成一座小山,她一小口一小口埋頭吃著。
傅老夫人憐惜地瞅著這孩子,瞧這單薄的小身板,沒有二兩肉,臉色也不好,雖說白皙是好事,可白得太過了顯得沒有血色。也不知從前過的是什麼苦日子,將她的寶兒折磨成這樣。
老人家的目光憐惜又心疼。
霍饒一的心也在揪揪的疼,他有個表妹和櫻寶同齡,櫻寶明顯比同齡人還要矮小三分,不說的話沒人知道她是一個讀初二的孩子,說是小學生都一把人信。
傅存懷何嘗不痛心,這一桌美味於他們而言不過尋常,於寶兒而言怕是從未見過的豐盛難得。可是這麼好的日子他不想一桌子人陷在難過之中,巧妙地轉了話題,“寶兒,爸爸今天把學校那邊處理妥了,等開學的時候我們就可以直接去了。”
傅櫻筷子一頓,她是個畏懼陌生的人,麵對全新的學校和學習環境,不知道能不能適應。
霍饒一與她雖隻相處了不久,卻大致了解一二她的心思,唇角帶笑道:“我學校就在你隔壁,教學樓更是緊挨著的,近的很,有事沒事來找我玩都可以。”
鄒芷讚許地給了兒子個眼神,想不到平時那麼冷漠的兒子也有如此熱心的時候。
傅家人也高興極了,傅存懷笑道:“櫻櫻剛回來,對這裡的很多東西都很陌生,就麻煩你多照顧照顧了。”
“傅叔您太客氣了,您放心,我一定會的。”
少年溫潤如玉。
傅存懷更高興了,也不隻是他,傅家人都高興極了。傅櫻剛回來,這麼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一個人怎麼麵對那麼多呢?傅鳶的話……不欺負妹妹就不錯了,也不指望她能照顧妹妹什麼。如今有個霍饒一可真是再好不過了。
況且這孩子,一諾重於泰山。
傅鳶本來靜靜吃著東西,聽著他們說話,作壁上觀,卻聽到霍饒一這番話,詫異地抬頭看他,“饒一哥哥,我們班離你們班不遠,我找了一回你你就不許我去,憑什麼她能去找你?!”
這也太不公平了!
傅鳶一肚子火升騰而起,越燒越旺,她滿肚子的委屈倒都沒地方倒。
她和饒一哥哥從小一起長大,換個說法不就是青梅竹馬嗎?可是為什麼饒一哥哥對她還不如對傅櫻的!傅櫻才剛回來一天!
他們班級就那麼點距離,她有一回想去找饒一哥哥玩,可是她至今還清晰的記得他狹長又孤冷的眼裡沒有笑意隻有冷漠,對她道:“沒事不要來找我,你這樣會影響我學習和生活的。”
她還安慰自己,饒一哥哥不隻對她冷漠,他對所有人都冷漠。可現在卻出來一個例外,還是她一點都不喜歡的人!
她眼裡窩了一包淚,淚光點點,泫然欲泣,可霍饒一卻一言不發,壓根沒有安慰她的意思。在所有人眼裡隻過了兩秒鐘,可在傅鳶眼裡卻好像過了很久很久。
最終還是傅存懷打破了這個尷尬,斥著嬌氣不懂事的女兒,“鳶鳶,你是姐姐,你不懂得照顧妹妹也就算了,你現在又是在乾什麼?!”
傅存懷很少凶她,這麼一凶,傅鳶隻覺得滿腹的委屈直接翻了個倍!
傅櫻看著這一幕,隻覺得好笑。傅鳶也太作了,這就是傳說中的“公主病”嗎?全世界就得以她為尊,捧著她愛著她才對?
傅鳶想扔下筷子回屋去,可是饒一哥哥和他的媽媽都在這裡,她死死告訴著自己,不能在他們麵前耍小脾氣,硬生生忍下了,垂頭吃飯,再不說話。
她怕她一開口就直接爆發。
太討厭了!太討厭了!
不過她並不能影響一桌的和諧愉快,霍饒一飯後還提起:“櫻寶,晚上我帶你去玩吧?你剛剛回來,多走走玩玩放鬆放鬆。”
傅櫻眼睛亮晶晶地點點頭。
他雖年紀輕,卻已很懂世故,還和傅存懷道:“傅叔,櫻櫻剛回來,我想帶她出去熟悉熟悉這座城市,我一定會保護好她的,您看行嗎?”
“行啊,去吧去吧。”傅存懷很爽快就答應了。
這都是好孩子,這麼多年逢年過節都要來家裡送禮問安。送的禮物都是他們用自己的錢去買的,或是自己做的,禮輕情意重。
而且表麵上看著是送禮,實際就是想來陪陪他們,彌補彌補他們失女的傷痛。
這些孩子的懂事他都看在眼裡,心中仍有埋怨,卻也不忍如何責怪。
如今櫻櫻回來了,他相信他們任何一個就算丟了自己,也不會丟了櫻櫻的。
得了傅存懷的同意,霍饒一才安然敢帶傅櫻出去。
傅鳶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終止了話題,霍饒一一點帶上自己的意思都沒有,有點傻了,她問道:“饒一哥哥,還有我呢?”
這就有點沒有禮貌了,人家都沒主動邀請,擺明了就是不想帶你去,你個小姑娘直接提出來,人家一來不好當麵拒絕,二來真拒絕你了不僅駁了你的麵子還讓傅家下不來台。
傅老先生這些年和傅老夫人在鄉下養老,沒摻和過傅鳶的教育和培養,沒成想傅存懷和程舒媛給寵成了這個樣子,半點世故不知,半點禮貌不曉,一會功夫鬨出了多少幺蛾子?
幸好今天是和霍家吃飯,要是哪天帶出去,怎能見人?簡直是難登大雅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