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後露餡的地方太多,他那樣聰明,怎會不知?既然已經挑明心意,又被故作不知地拒絕,再留下來隻有尷尬和恥辱,那還不如離開。
路問有些無措,將那昂貴至極的襯衫往她臉上就去擦,動作生疏,擦完又覺不對,又覺生氣,這話——
“你在我家二十幾年,我家不就是你家?你還有哪個家?啊?”路問失控地吼完,無奈地按著生疼的眉心原地氣得走了又走,半晌,又走回她跟前,粗糲的指腹一如無數次擦去這個愛哭包的眼淚一樣擦去她流淌個沒完的淚水,歎了口氣,“彆哭了。如果你想,這個家可以變成你永遠的家,是娘家,也是、婆家。”
這話說的……
艾嬡嚇傻了,嚇得還打了個哭嗝兒。
路問忍不住笑,又被她拍了頭:“笑什麼笑!不許笑!”
她才不是笑。艾嬡撇嘴。
打鬨間,剛才的陌生、尷尬、無所適從消失無蹤,他們還是彼此最熟悉、最熟悉彼此的人。
可、艾嬡可沒忘記她還在生氣,還在和他鬨彆扭。
這關係就算是說要轉化,也萬萬沒有這麼快的道理。
路問低頭去瞧她臉上神情,“還在生氣嗎?”
艾嬡不理他。他應該是剛從公寓裡過來,剛從、向茜那裡過來的吧?
向茜、向茜。
這兩個字成功讓艾嬡忘記了剛剛的所有溫情,霎時間臉色慘白。
她在做什麼?!
她枉顧綱常就罷,左右也沒血緣關係在,可是她怎能去做第三者?
縱使他們認識得久,也抵不過他和向茜已經交往一年、還有了夫妻之實的事實。
就像是一把手把艾嬡從想象中一把揪出,痛得她心腸俱斷。
艾嬡突然撇開他的手,急匆匆往外走,“我行李還在外麵。”
路問趕緊追上去,一邊走一邊問,“跟我回去?彆生氣了,嗯?”
捅破那層紙原來是這樣的滿心歡喜,路問嘴角飛揚,隻恨沒早一點捅破,白白浪費兩人光陰。
艾嬡沒看他,直視前方道:“回去哪裡?你的公寓嗎。”
她語氣平淡,路問卻從中抓到了什麼,腦子裡閃過一道光,他急匆匆解釋,“我和向茜沒關係的。”
試圖一句話簡潔明了先讓她彆生氣,再慢慢道來。
卻隻得她一冷笑,“路問,不至於吧?為了得到我而否認她,那我會看不起你的。——當然了,我也看不起我自己,我不應該這樣的,登機時間到了,我該走了。”
她垂下頭,不讓他去看自己通紅的眼眶,隻看她瀟灑,殊不知她心痛如麻。
路問眉頭皺得死深,強行拉住她不再讓她走,可她義無反顧地撇開他。
他不忍傷她,一時手足無措。
他急道:“我跟她並非你想的那樣,你給我個機會解釋,解釋完你再走也不遲,到時候我絕不攔你,行不行?”
她一拿到行李,他就帶著她往外走,上了剛剛那負責人的車。路問說了個地址,那人都來不及反應,路問就讓他升起擋板,將他隔絕在前頭。
負責人:搞得他活像個司機?
不過見路問心急如焚,他又忍不住幸災樂禍。
一升起擋板,沒了任何人的乾擾,路問的行為就更加肆無忌憚了,直接親去她的淚眼,星星點點的吻落在她的粉頰上,如暴風肆虐。
可是怎麼也吻不儘。
路問忍著一肚子解釋的話,看她如此,難受得五臟六腑都疼得亂攪,可他知道他說再多她都難以去相信,是以,直接帶她去了向茜的住處。
他瞞著艾嬡,也沒來得及告訴向茜,就突突然帶去了。
按響門鈴等人開門的時候,艾嬡還在問他,“這裡是誰的住處?你帶我來這乾嘛?”
滿目茫然,他忍不住親了又親。
“等等你就直道了。”
向茜和她女朋友做到一半,門鈴突然響起,嚇得向茜臉色慘白,還以為是事情敗露,向家來人,看了監控,悠悠舒了口氣,本來想怒得拉開門,可是定睛一看,那人旁邊儼然還站了個女人。
眸色瞬間玩味起來,這莫不就是他那心上人。
她玩心大起,在女朋友臉上親了一口,“寶寶去屋裡等我,我處理點事情。”
她女朋友嘟囔著往裡走。
等房門關妥了,她才打開大門,一勾唇,柔聲繾綣,“老公,你回來了呀~”
看到艾嬡,她狀似詫異至極地挑起細眉,“呀!這是?”
路問愕然,萬沒想到她來這一出,一時嚇得魂飛魄散,睨她一眼,肅聲警告,“向茜!”
艾嬡卻已然忍受夠了。他是嫌她屈辱不夠,偏要帶她到正房麵前再加羞辱嗎!
她勾唇迎上向茜,氣勢不肯輸分毫,大方喊道:“嫂子好,我是艾嬡。”
路問太陽穴突突直跳,根本不知道會突然生出向茜這個變數來,看著她的目光帶著怒意,話語裡揚撒著遍地怒火,“向茜,我很樂意把你爸媽也帶來。”
向茜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狗兒,霎時間偃旗息鼓,討好道:“害,開個玩笑嘛,生什麼氣?瞧你緊張的、真是的,哈哈哈......”
她乾笑著,讓開路請兩人進去,“進來說話呀,在門口站著乾嘛?”
艾嬡想離開了,路問不許,硬是帶她進去,語氣低到幾近哀求,“信我一次,就十分鐘。”
艾嬡從了。
路問威脅在前,向茜不敢再使什麼絆子,將女朋友小莉叫了出來。
小莉已經穿戴整齊,盈盈走出的時候,艾嬡總覺得眼熟,認了又認,仍是猶疑,“周莉莉嗎?”
那個讓她給路問送情書被她拒絕的周莉莉?
初中後就不曾再見過麵,隻是周莉莉的變化不是很大,是以她才能憑著記憶和輪廓勉強認出。
周莉莉被她這一叫,也認出了她,“艾嬡?害,真巧。”
她妖媚一笑,倒是不甚在意什麼的樣子。
路問卻揚眉,“你們認識?”
艾嬡腦仁疼,周莉莉卻渾不在意地笑道:“是啊,我和艾嬡是小學同學,還托她給你送過情書,不過很遺憾,被她拒絕了。”
路問沒想到還有這一茬。
向茜聽著聽著卻吃了醋,咬著她的耳朵道:“你好男色時原是喜歡這一款?”
周莉莉嬌聲一笑,“這不是初三就轉了性,看上你了麼?吃什麼醋呢?”
艾嬡看著向茜,又看看周莉莉,腦仁疼得更厲害了,有些不可思議的想法在腦海裡竄著,這個“轉了性”,好像不是常人所說的“性格”,而是——“性取向”??
她小心翼翼地詢問:“你、你們——?”
向茜一把摟過周莉莉,挑唇,“嗯,對,就是你想的那樣。”
周莉莉也笑道:“原來你不肯幫我送情書,是因為......”
她嬌聲輕笑,一切儘在不言中。
艾嬡顧不得赧然,隻覺一陣天雷轟轟,驚得她失聲失語,說不出話來。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向茜,向家千金,向氏繼承人之一,和路問門當戶對的豪門名媛,豪門圈裡名聲好到沒有一點瑕疵。——這是傳聞。
如今見了真人,倒像是兩個人一般。
可是、可是路問、整整一年,不知多少次夜不歸宿,又是——?
她的氣憤原因瞬間轉換。合著這家夥騙了她和葛雲荷一年多?!
“路、問?!”她怒目圓睜。
路問輕咳一聲,“不能怪我,是向茜,死皮賴臉托我替她遮掩。”
......這話說的。
向茜瞪他,她還在這裡呢,他就這麼說,她不要麵子的啊?
一怒之下,又或是說彆有心機之下把他們都趕了出去。
......出去吧,“好好”地去求原諒。
向茜狡黠一笑,不用謝了呢。
路問摸著鼻子,剛剛那個負責人把他們倆送到就走了,現下他們倒是“淪落街頭”了。
艾嬡卻不管他,自顧自走了,打算就近找個酒店住一晚先,反正她行李都在手上呢。她氣昂昂地走,怒氣磅礴。
路問自知理虧,賠著笑與她說話,縱她不理,他也能扯上三天三夜。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