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2 / 2)

林嘉和對她發了脾氣,他們坐在破舊的屋子裡互相賭氣,雨水嘩啦呼啦的,水滲透天花板從裂縫裡滲進水來,啪嗒啪嗒砸在地麵上。

在這樣的生存環境下,好像沒有什麼是必須要去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做的,學習這種高投入回報率又並非百分百的事情對於他們來說好像沒什麼值得追求的。嘉遇不能理解哥哥的憤怒。

那時候她和哥哥一樣大,一樣經常不能吃飽飯,一樣會被街上的小混混欺負,但唯一不一樣的,是她的哥哥還在竭儘全力保護她那一點童真,把生活的重擔統統壓在自己肩膀上。所以林嘉和知道,不上學是沒有出路的,知識是個很重要的東西,誠然沒有知識也可以活下去,但很多悲劇都來自於貧窮和無知。更悲劇的是,無知的人甚至感受不到自身的悲劇。

他不想自己和妹妹一輩子困在這個仿佛暗無天日的潼安,身邊好多吸毒佬,他們甚至野心勃勃地在深山裡種植□□和罌粟,無數偷渡客在這裡安家、交易,每一寸土地上都有犯罪的痕跡。

他去找了宋喜,唯一的請求是,能不能預支他一點給妹妹上學的學費。

宋喜很大方地替他在公司附近給妹妹安排了寄宿學校,不僅預支了學費,還給了他租了房子,請了一個家政助理。

她說:“你像我弟弟一樣。”

很長時間裡,林嘉和是感激她的。

他在TC的日子並不難過,他每天有很繁重的訓練,包括舞蹈、聲樂、形體和表演,每天甚至還有文化課內容。

好多人叫苦,一些孩子受不住走了,可林嘉和喜歡這裡,他從來不怕吃苦,還有苦可吃的時候,是有希望的。

他希望自己可以學會很多,汲取知識和力量,他就能在這個宏大的世界裡做一個有更多選擇的人,他覺得如果自己呆在潼安,就像一個被放逐的人類,最終的結果隻能是被貧窮壓垮,被無知折斷脊梁,最後變成一個滿嘴臟話和粗俗想法的底層人民,他不願意變成那樣,但最終一定會變成那樣,這不是一個意願問題,人類這種群君生物,是太容易被潛移默化的物種了。你什麼都不做,就待在那裡,一切都會朝著既定的方向走去。

他在TC待了兩年,在韓國待了兩年,四年的練習生生涯,是他畢生都感恩的時間。

所以後來即便知道宋喜那樣對他,他還是沒有做出太過激的事情,因為他知道,如果沒有宋喜,他會更糟糕。

……

這並不是一個複雜的故事,講完之後,幾個人都有些沉默。

季峋想起了自己的父親,有一些人是不配成為父母的,而在童年期,性格未養成時期,所遭受的一切都會映照在人格之上,比如自己,他性格有相當大的缺陷,脾氣很差,暴躁、易怒。這種潛意識裡的東西,往後歲月裡要花大量的時間和愛去消化。

如果不能消化,就很容易變成社會的不穩定因素。

我們重視教育,重視秩序,重視幼童。

其實是重視人類的未來。

但他並未從這個故事裡獲得什麼有用的信息。

季峋隻是說,還要再等等,這件事情本身就很古怪。“這不符合程序。”從一開始他就說。

林嘉和是十天前到這裡的,他收到了傳訊通知,在潼安公安局的審訊室裡,他度過了非常難熬的二十四個小時,他當時的發生過程講述了一遍又一遍,負責審訊的警官甚至打亂順序,碎片式地詢問過程,這種審訊技巧林嘉和是知道的,他在演的那部劇裡就有這一幕,這種刑訊方式非常考驗犯罪嫌疑人的心理素質,一個撒謊的人,很難□□無縫地把謊言無限拆分重組而不露出一絲破綻。而警方最擅長的就是找出破綻,再攻克破綻。

可林嘉和並沒有說謊,他的每句話都平靜而溫和。

後來他被釋放了。

警方要求他,不能離開潼安,隨時準備接受傳訊。

他等了幾天,卻接到檢察院的消息,案件已經進入到審查起訴階段。

如果沒有足以判定罪行的清晰的證據,警方是不會把材料移交檢方的。

季峋嘗試聯係檢察院,卻並沒有及時得到回應,他得不到消息,隻能暫時將此理解為程序不合理,他甚至已經在琢磨對潼安檢方的程序不合理提起反訴了。

這種狀況下,他隻能先儘力了解事情的始末。

可惜並沒有什麼線索。

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儘快和檢察院那邊取得聯係,以獲取案件信息。

第二天的早上,季峋終於去了檢察院一趟。

他帶回來一個荒謬絕倫的消息。

“宋喜被批捕了,她是主要嫌疑人。目前仍未找到確鑿的證據證明你是同夥。”

嘉遇驚道:“宋喜殺了我父母?這怎麼可能。”

“目前我了解的消息是這樣,她在車上動了手腳。”

而在這之前,他們都還在猜測,是宋喜向警方提供了什麼確切的證據,從而導致案件立案。哆啦給出的判斷也是這樣。

還有一個消息。

“這又是一個非公開的案子。”以他的經驗來說,“這個案子可能更複雜,而你父母的死亡可能隻是案件的一部分。”

他們都沒有懂是什麼意思。

季峋打了個比方,“就是大案套小案,公訴案件中,不能分開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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