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2 / 2)

幸好醫生和護士進了病房,他們圍在初念身旁檢查了一番,確認沒有事才鬆了一口氣,叮囑她好好休息。

警察也來了,詢問事情的始末,並且告知她,宋年及手下一眾人等已經被逮捕了,犯罪事實清楚,攜帶管製槍支,直接拘留。

當時為了儘快解救嘉遇,開槍擊斃了拿槍的一個手下,嘉遇受了點驚嚇,此時正在接受心理疏導。

沒有人員傷亡,隻有初寒受了傷,他是第一個發現有狙擊手的。繞後搏鬥的時候,被刀劃了腰,這會兒在接受治療。

更慘的是,因為違反紀律,受了傷沒有表揚,隻有處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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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念去看了初寒,她坐在床邊,像個犯了錯的小孩,不安地低聲叫了句:“叔叔……”

初寒目光裡是她蒼白的臉色,精神也不太好,她好像總能忘記自己遭受的,反而先關心彆人。以前也是,她九歲那一年,在首都醫院待了九個月,第九個月的時候遇見了那個最終放棄她的心理醫生,醫生說的話卻刺痛了她,她覺得,她對不起小姨和小姨夫,快樂和釋懷是可以裝出來的,當年的心理治療水平還不夠,初念就那樣從首都回家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都表現得很正常,但作為最親的人,哥嫂都能看出來,她始終沒有走出來。

初寒笑了笑:“有時候真覺得,你可以自私一點兒。可轉念想了想,大概骨子裡你像你爸媽吧!你爸媽是真正大無私的人,他們這輩子沒有對不起自己的職業和信仰,是很偉大的人,可他們總覺得自己做得不夠。你怨恨過他們嗎?”

初念也扯了扯唇角,她已經快記不起自己親生父母的樣子了,那時候她也不過九歲,雖然是早已經記事的年紀,可因為聚少離多,所以能拿來回憶的東西不多,記憶就越來越淡了。

“有時候是會怨恨,可更多的是為他們驕傲。”時間是個好東西,能平複掉很多東西,好的不好的,都會淡化,就不會那麼在意了,“至少現在是。”

初寒“嗯”了聲,想安慰她,可自己一個老爺們兒實在不會說那些細膩話,隻說了句,“彆在我這兒杵著了,你姓初,就是我親侄女,親人之間沒必要唧唧歪歪的。”

初念眼眶熱了下,點頭從喉嚨裡擠出一個“嗯”。

她回病房的時候,其他人都走了,隻有林嘉和在,把彆人帶過來的花和水果都歸攏起來。

初念站在門口看了他一會兒,他一時沒有發現她,隻專注地收拾東西,那忙碌又認真的樣子,像個給老婆陪床任勞任怨的已婚男人。

初念叫了他一聲,“林嘉和……”

他扭過頭,想看清她,隨手戴上了眼鏡。

他的眼鏡因為種種原因斷裂了,是彆人臨時去眼鏡店幫他配的,金絲邊框的眼鏡,戴在他臉上有股斯文禁欲的氣息。

他輕笑了聲,“累不累?”

初念搖了搖頭,走過去,他扶了她一下,握著她手肘,用了點力讓她坐下來,“要不要躺會兒?”

初念就躺了下來,他拉起一點被子,蓋在她身上,而後坐在陪伴椅上,看著她。

目光灼灼,毫不掩飾和躲閃,直白地盯著她看。

初念被看得久了,莫名就生出不自在來了。

她問他,“你一直看著我乾什麼?”

林嘉和沒有立刻回答,很久才慢吞吞開了口,“不乾什麼,就看看你。”

初念一時語塞,最後隻好“哦”了聲。

過了九點鐘,爸媽和哥哥來了一趟,握著她的手和她說了會兒話,眼神和動作裡的小心翼翼都刺痛著初念,她隻好努力地笑著,撒嬌似地抱著媽媽,說當時自己有多害怕。

沈璟第一次被女兒抱著,覺得心軟得一塌糊塗,不停地安慰著她,說都過去了,揚言以後要請二十個保鏢形影不離地跟著她,初念哭笑不得,說那也太誇張了。

林嘉和一直在旁邊,他們都心照不宣似的,看望完她,就走了,把林嘉和留在這裡陪床。

病房裡又隻剩下兩個人。

初念問:“你是不是……和我爸媽說了什麼?”

不然他們怎麼都心照不宣地把他留在這裡。

林嘉和剝了橘子給她吃,扶了扶眼鏡,歪頭笑道:“什麼也沒有說,大概我一直守著你,他們就懂了吧。”

“懂什麼?”初念故意,看著他。

他也回視她,然後緩慢起了身,俯身親吻她的額頭,有些無奈,“你不懂嗎?”

他其實一直有些在意,她溺水前最後說的那段話,很平靜,沒有怨懟,沒有不甘,甚至沒有眷戀,她說她覺得活著也就那樣。她說她其實早就不想活著了。

那麼對她來說,自己隻是孤獨時的慰藉嗎?親吻和擁抱隻是一種寬慰,她其實從來沒有眷戀過他?

她的他的喜歡,隻是感激或者一種寄托?

他在這一刻,有了一種患得患失的悲傷。

初念睫毛微顫,仿佛被他語氣裡的悲傷同化了,心臟倏忽就覺得酸澀起來,她勾著他的脖子,微微上移,去尋他的唇瓣,狠狠吻上去。

不知道為什麼,越是親吻越覺得委屈,遲來的難過和鋪天蓋地的悲傷,在平靜地醒過來平靜地麵對這一切好像什麼都過去的這一刻,兜頭砸了過來,她很凶地箍著他的脖子,要他親她。

可林嘉和沒有辦法繼續下去了。

因為她哭了。

他撐著身子,有些無奈地擦掉她的眼淚,叫她的名字,“初念……”

初念就覺得自己仿佛要把十幾年的委屈都一齊倒出來一樣,她抱著他,整個上身嵌進他懷裡,把自己悶得滿臉通紅也不鬆手。

她抓著他,像溺水前抓到的一根浮木,覺得一丟手自己就會死掉一樣緊緊攥著他。

林嘉和一直彎著腰,最後承受不住,隻好借力讓自己半躺在床上,任由她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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