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念“啊”了聲,坦誠:“還有點兒。”
“我的錯。下次會注意。”他態度誠懇。
初念本來還有些難為情,被他這幅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笑:“我就是被你這幅樣子騙了,還以為你是溫柔那一類的。”
想起來自己昨晚上擔心他拘謹放不開就覺得自己是個傻子。
林嘉和失笑:“我跟你說過,我不是古板。再者哪方麵的事,和性格關係不大。”
不過他的確挺過分,情緒化下,有些難自控。
是嗎?初念沒談過其他戀愛,也不懂。
初念昨晚哭了,甚至還咬了他一口,但沒有怪他的意思。隻是比較詫異,意料之外,但又情理之中。
他雖然一派紳士作風,性格裡卻又有很強勢冷酷的一麵,性格堅韌到有些自虐的地步,嚴格意義上來說,他骨子裡和溫柔是不搭邊的。
初念反思:“是我太弱了。”
畢竟這種事,也需要磨合和互相適應不是。
消完食,林嘉和帶她回去,讓她再睡會兒。
初念並不困,可躺在床上,很快真的睡著了。
但睡不踏實,斷斷續續在做夢。短暫的歡愉過後,夢裡的自己還是緊張焦慮。
夢見林嘉和被人追殺,夢見血,夢見嘉遇收到死老鼠,夢見很多恐怖的東西。
心臟被緊緊攥著,恐懼如影隨形。
好像有一把刀懸在頭頂,無形的恐懼籠罩整個夢。
“初念……醒醒……”
初念睜開眼,林嘉和正半跪在床上俯視她,眉毛微蹙,手拍著她的臉。有些擔憂看她。
“做噩夢了。”初念舔著乾裂的嘴唇說,努力衝他笑了下。
林嘉和低頭,額頭碰了碰她額頭,撫摸著她的臉側,頸側青筋大起,壓抑著:“對不起。”
這些天,他一直能察覺到她的情緒,擔憂、不安,雖然沒有表現在臉上,細節無法隱藏。昨晚上更甚,即便是在床上,她可似乎不能很好的放鬆,看著他的眼神,好像他隨時會丟一樣。那種濃重的不安時時刻刻刺激著他,大約也是他失控的催化劑,想占有她多一點,想告訴他自己有多喜歡她,有多在乎她,有多想要她,說不出口的話,隻能靠行動。
想安慰她,想給她安全感,可也深知,根源不解決,這件事就沒法揭過去。
初念抱住他,用力扯了扯,把他帶到床上來,兩個人麵對麵躺著,初念捏他的臉,給他捏出一個笑臉出來,“不要講這三個字,我不喜歡。”
“好,以後不說了。”
“你怎麼什麼都依著我?”初念幾乎沒有聽到他對她說過一個不字。
林嘉和歪頭,倒像是很認真在思考,過了會兒說:“我有的不多,就想把能給的都給你。”
初念正感動著,就聽他補充了句:“昨晚是意外。”
昨晚他拒絕了她太多次的哀求,以至於後來初念都發狠咬了他。
初念:“……”
算了,直男是個太普遍的物種。
-
初念是在初七早上接到媽媽的電話的,語氣沉重地要她回去一趟。
電話裡沒有說怎麼了,但從語氣裡聽出來是大事。
剛進家門,司機就把車開了過來,請她和林嘉和上車。
她問了句:“出什麼事了?”
媽媽搖了搖頭,心事重重的樣子。
她並不知道具體事情,但有了模糊的猜測。
車子開往一家醫院。
初家去了很多人,初老太太挺直著背脊站在搶救室門口,眼裡蓄滿了淚,但是身子卻固執地挺拔著,好像這樣就能不倒下一樣。
搶救室裡是初寒。初念的叔叔。
搶救的第十八個小時,裡麵依舊沒有動靜。
主刀醫生替換了兩次,護士麵色凝重地進出,步履匆匆。
走廊裡很安靜,誰也沒有說話。
初念憋著眼淚,她對這個叔叔認識不多,感情也不深,可到現在依然記得他對她說過的話。
【初念,那件事過去很久了,你現在生活環境很安穩,城市龐大的治安網絡會一直守護每個公民。】
【你姓初,就是我親侄女,親人之間沒必要唧唧歪歪的。】
林嘉和抱了抱她的肩膀,讓她能倚靠在自己肩膀,不至於垮下來。
對於初念來說,初寒不僅僅是叔叔,更多是一種精神上的東西。
她一直在等一個結果,可從來沒想過,結果是以這麼殘忍的方式為前奏。她以前害怕事情沒有結果,林嘉和等不來一個清白。可現在更害怕,行動以傷亡和犧牲為結局。
哆啦情況也不好,她臥底身份暴露,被阿鬼囚禁了近二十多個小時,脫身的時候,渾身帶傷,確認的是,一條手筋廢了,接不上了,以後可能沒有辦法拿槍了。
初念終於知道了她的名字。
鄭多藝。
或許她的父母希望她,多才多藝。
但她成為了一個英雄。
沒有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個英雄。
她今年,隻有二十七歲。
初念一個人躲著哭,林嘉和找到她的時候,她眼睛腫著,狠狠地抱住他,像要把自己整個人嵌進他生命裡。想要抓住一個切實的東西,不然隨時都要崩塌了。
她內心的秩序被嚴重破壞掉了,她覺得自己像是躺在孤零零的島嶼,整個世界都是飄搖動蕩的。
“都會好起來的。”林嘉和拍著她的背,能體會她的心情,那種世界坍塌陷落,覺得舉目之下沒有一塊兒淨土的絕望,他也經曆過。
“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