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桌的對麵坐著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拿著一支筆,在紙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寫寫畫畫。
紀城有些迷茫地抖了抖眼睫,沒太搞清楚現在的狀況。
這具身體的記憶就整整齊齊地碼在腦海中,不過因為對麵有個貌似醫生的人在,紀城並不好沉下全部心思去讀取。
他一邊分出一半神識原身記憶,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辦公桌對麵這位“醫生”。
“醫生”並沒有帶口罩,手邊或者這個房間內也沒有任何的醫療器械——唯一讓他看起來像個醫生的就是那身白大褂和臉上一副帶著學者氣質的眼鏡,哦,還有那支筆——他翻了翻自己手中塑料夾板的那一疊紙張,開口問道:“最近十四天時間,你有沒有感到過很悲傷?[注]”
紀城一邊記憶,一邊坐姿端正、語氣冷靜地回答:“沒有。”
“近兩周有過哭泣嗎?”
“沒有。”
“有過睡不著或者醒得很早的情況嗎?”
“沒有。”
“有過對未來感到失望的時候嗎?”
“沒有。”
“覺得自己很失敗嗎?”
“不。”
……
“有過任何自-殺或者自-殘的念頭嗎?或者付諸實施?”
“都沒有。”
“好的。”對麵的白大褂翻完了那疊紙張,鬆手,紙疊又嘩啦啦地回到了大片空白隻有他隨手塗鴉的第一頁。
而這時紀城也讀完了原身全部的記憶。
所有內容並不太複雜——
喻霽,一個普普通通二十三歲的青年,剛從A國的頂尖大學畢業一年,同時也是A國喻氏集團表了兩代的親戚。他的父母在幾年前遇到車禍死去,但也給喻霽留下了一些喻氏的股份,足夠他什麼不乾也可以衣食無憂一生的那種。
隻可惜這位是個不甘平凡的,非要摻和到集團的鬥爭當中。
然後非常不幸的是喻霽失敗了,連同他跟隨的那位堂哥一起被逐出集團的權力中心。
他們這個派係的破產的破產,被趕走的趕走,因為承受不了失敗而選擇自-殺的自-殺,最頂頭的那位堂哥也被放逐出國永遠無法返回,而比起這位流放他國的堂哥,喻霽本人還要更倒黴一點——
他被勝利派係的親戚們馬不停蹄地送到了仁安療養院,也就是現在紀城屁股坐著的地方。
仁安療養院,全名仁安精神療養康複院,坐落於A國某個旅遊城市的郊區,位置偏遠風景優美環境宜人,又可以簡稱為鳥不拉屎,而這裡到底是乾什麼的,從仁安療養院的全名已經可以窺見一二。
白大褂扶了扶臉上的眼鏡:“哦,你對自己的病情還有什麼要述說的嗎?”
“有的,”紀城語氣平靜而禮貌,“我最近三個月的情緒都很正常,沒有過哭泣、失眠、食欲不振或者嗜睡嗜吃等任何表現,思維邏輯清楚,沒有幻聽幻覺,不想輕生,做決定時並不會感到困難,定期體檢,沒有家族史,如果說有什麼挫折的話,那就是被我的好親戚們送到了這裡來。”
“順便,你剛剛的詢問不是很符合診斷規範流程,”他道,“這是一個讓患者自我評定的量表,每一題按照1-4分進行計算,而不是由醫生來進行詢問。”好歹在零柒壹貳世界也有點心理治療的經驗,都不提對方其他不規範的地方了。
“好的,”白大褂聽了以後又在第一頁白紙上添了兩筆,宣布,“重度抑鬱症,需要住院。”
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