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裡,孟海東給了一個地址。
舒安從警務室那邊回來,說道:“這是一個武警醫院的地址,有巴士到附近,到時候再走上十幾分鐘的路才能到。”想要直達是不可能的,倒是火車站前麵有一些私家車,但這樣的車子一聽說醫院的名字,要麼推脫不開,要麼獅子大開口。
舒安問了好幾個人才知道,那處醫院其實一半是療養院,地址是在一座山上,周邊的防衛十分嚴厲。
普通人倒是能去,隻是估摸著人才出現那裡,身家祖宗十八代都要被人查了。
舒安拉著舒曼到了一個僻靜處,確定周圍沒有什麼環境可以躲人後,在鄭重其事地問道:“一路上我不問你,也知道你不想說。但現在人都到了京城,你總該告訴我。你要去看的這個人和你是什麼關係?他又是誰?”
“曼曼。”在舒曼回答之前,舒安語氣沉重地說道:“你還太年輕了,這個年紀其實還是應該在學校裡讀書的時候。說來都是我的錯,若不是我,你也不可能下鄉。”不下鄉就不會碰到其後的一係列事情,更不會碰到什麼人。
就在剛才那一個恍惚間,舒安想了非常多。
他把許多因素聯係起來,得出舒曼要看的人應該是有身份的但正是因為有身份根據一些政策不得不派子女下鄉的某些人士。
這樣的人,且不說他是好是壞,但肯定有不少政敵盯梢他的錯誤,這才使得他把子女送娶鄉下。
老實說,在商場上摸爬打滾一下,舒安之前雖然從未接觸過,但還是有些信心,唯獨這涉及政治上的事情,他是半點葷腥都不想沾。
比起那些什麼位高權重,他更渴望學術上麵的突破。
隻是大環境不允許,為求安身立命,隻能先讓銅臭圈裡鑽一鑽,但某些地方,他是從未有過任何想法。
可怎麼也沒有想到,他避之不及的東西,自家妹妹早已經沾在身上了。
所以他能怎麼辦?
舒安看著神情緊張的妹妹,麵色雖不顯,可心裡苦笑不已。看來有些事情的確像白父說的那樣,世事難料,你不能永遠把我準確。
那麼既然避不開 ,就努力朝裡麵衝一衝。
舒安怎麼也舍不得讓妹妹一個人麵對那些龐然大物。
不過饒是舒安心裡做了非常多的建設,也已經有各種猜測,但從舒曼的口裡得到驗證後,仍是拔高了聲音,問道:“你再說一遍?”
舒曼縮了縮脖子,但還是老老實實地說道:“哥,就是我處了個對象。那個人現在就在那醫院裡,我們去看得就是他。”
“嗬,嗬嗬。”舒安笑不出來了。
“哥,要不我自己去看看是個什麼情況?那人說話沒頭沒尾的,也不知道咋回事,就不用勞動你過去了吧。”一路上,舒曼的擔心從未減少。可到了地方,反而莫名硬氣了一些。反正人都來了,不管怎麼樣,既然孟海東給自己打電話,陳錦州又在那了不得的醫院裡麵,想來她還想故意隱瞞自己的存在是不能的。
既然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舒曼肯定堂堂正正地。
就像她之前說的那樣,她不過是正正經經地談了一場戀愛,還是不耍/流氓的那種。不過要是有人逼著她耍流氓,陳錦州又堅持不住的話。
那耍了也就耍了吧。
隻是舒安若是也一起去的話,舒曼總覺得渾身冷颼颼的。
“什麼勞不勞動?難不成那人是縮頭烏龜?連我都不敢見,還想和你……”舒安心塞塞地,恨聲說道:“這世界上可沒這麼便宜的事情。”
舒安沒見到陳錦州也有一種自家千辛萬苦養大的牡丹花被一頭野豬給拱了。
那千辛萬苦來了一趟京城。
總不能豬臉都不瞧上一眼就走了吧?
就是舒安願意,回去後還不是地被舒父舒母混合雙打,這種情況下身體不好可不是什麼好借口,肯定照打無誤。
舒安想清楚後,去問了巴士,率先走了上去。
舒曼也硬著頭皮跟上。
自家哥哥一直冒冷氣,就是大夏天也挺冷的。
但攔是攔不住了。
舒曼歎了一口氣,破罐子破摔,斂容正色。
等下了巴士,按照舒安打聽過來的路線圖,又走了二十多分鐘,才到了一處被山林包圍的醫院或者應該說療養院更合適的地方。
這也是舒曼不解的地方。
陳錦州再怎麼樣,京城難道沒有其他醫院,怎麼就跑這荒郊野嶺來了。
兩個人還沒有走近,就被攔了下來。
舒曼眯了眯眼睛感受到對方身上傳來的一股說不清楚的氣。
或許應該教煞氣的東西。
眼前這個笑容可掬無害表情的人,手上的人命絕對不少,隻是觀他眉眼間浩然正氣,兩兄妹這才老老實實地被“詢問”。
這醫院裡麵二樓的一處病房裡,孟海東正用小刀削蘋果皮。
而病房裡的另一個人正背對著躺在病房裡麵。
房門開了,進來一個人,湊近孟海東耳邊小聲說了一句。
話音剛落,陳錦州猛地轉過身子。
那人心中一驚,身子不由往後退了一步。
孟海東擺擺手:“你先出去。”
那人才應聲離開。
孟海東走到床邊,看了看陳錦州,又走到窗戶邊往醫院外麵看去。從他的高度和角度來看,正好能看到醫院外麵的情況。
“還……真的來了。”
孟海東的心情可謂是十分複雜。
背後已經傳來陳錦州的聲音:“你輸了。”
“我知道。”孟海東沒有轉頭,抿了抿嘴後說道:“你真的不去看看爺爺?”
陳錦州沉默。
孟海東指了指窗外:“我若是用她……”
“你不會願意這樣做的。”陳錦州不喜歡威脅,就像這次的事情。“外公既然沒事,底下自然有人照顧,生日宴已經結束,我請的假不多了。等著腿好一些,我就回去。至於外公那邊,恕我一個瘸子有心無力,隻能等過陣子去探望了。”
孟海東全身無力感。
他重重地喘著粗氣。
可要讓他說點什麼,真的是說不出來。
就算他違背良心,可每一個字都像是化成刀片在割他的喉嚨。
這其中的艱辛,讓孟海東作罷。
“是我對不起你。”孟海東轉身往門邊走去,開門的一瞬間出聲說道:“等爺爺的身子好一些,我媽就會去支援西北,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就算是家裡有點背景的人,往西北那邊調動,這幾年想調回來卻是不容易的。
反而東北這一塊容易許多。
往常徐慧也是常去西北,但那是出差,意義不一樣,還有津貼補助。
可這一次呢,她雖是平職調過去,可基本上也就是光杆司令一樣,而且就是到了那邊,按照老爺子說的沒有乾出成績就不能回來。
可什麼才叫有成績,而且文工團想在西北那邊乾出實績又談何容易。
隻是這一次的事情,孟川流都不願意站在徐慧這邊。
可以說,孟家老爺子生日那天發生的事情,在大院裡傳開了,鬨大了。
等孟家反應過來,已經是遮掩不住了。
談論的人太多了。
就是在這個偏僻的療養院裡,因為幾個重要主人公都在,同樣有人小聲議論著。
被放行的舒曼跟著前頭的護士走路的時候,耳邊卻是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八卦,還沒有走到陳錦州的病房。
當日在孟家發生的事情,已經被她拚好了一大半。
孟老爺子生日那天,孟家的人都來了。
除了孟川流這個大兒子,孟老爺子還有兩個兒子,算上子子孫孫的,一大張桌子還坐不下,當時是直接擺了三張的桌宴。
這還是大院裡的人都沒有請的情況下。
不過也有例外,那日和陳錦州下棋的尚老爺子也是在的。
尚老爺子卻不是一個人來的。
一起的還有他的兩個孫女。
知道那日下棋情況的人,明白這是尚老爺子和孟老爺子兩個人借著機會給小輩們相親來了。
可不知道的人也有好幾個。
尚家有些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何況這尚家的兩個孫女容貌都不算差,在大院中算是難得的中上之姿了。
其中年紀小一點的那個,是尚老爺子的親孫女,容貌尤其好,按照他們的描述,舒曼覺得這個人大約就是紅樓夢裡薛寶釵那種類型的容貌。
這種姑娘其實很得長輩喜歡。
正好,徐慧就是其中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