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晚和謝聽雲走至正殿,看見從合歡宗帶回來的師姐們正勤快地幫李玄明打下手。
李玄明被一群姑娘圍著,顯然不自在,修補護陣的手都不利落。
看見雲晚,女修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接二連三向她奔來:“晚晚,你回來啦!”
雲晚點了下頭。
李玄明也欣喜地想過來抱抱,然而在對上雲晚那張麵容時,擁抱的動作驟然僵下。
她剛巧站在月華籠罩處。
肌膚極白,唇卻是朱紅浸染般的明豔,眉眼生得張揚,馥鬱的靈氣充斥整間院落,讓李玄明恍惚覺得無意置身於九重天宮,而眼前的雲晚變成了縹緲的謫雲仙。
他吞了口唾沫,望而生畏,小心翼翼地後退兩步。
雲晚不解:“你怎麼啦?”
她顫了下睫毛,輕盈,如蝴蝶振翅。
李玄明不說話。
殿內的李玄遊此時聽到動靜,也匆匆出來:“晚晚回來了?!”
和李玄明一樣,激動地表情在看到她的一瞬間歸為怪異。
四周靜寂,雲晚滿臉困惑。
兩兄弟都不太習慣,彼此交換了個眼神,竟然小聲囁嚅著:“你……把那玩意戴回去吧。”
“……?”
他們男人都這樣嗎?
李玄明還好些,李玄遊最不得勁兒,想當初他還和謝聽雲吐槽過雲晚的相貌,現在想想……他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瞎子不識老嶽父!
還好,當時沒有當著她的麵說。
“晚晚,你來,和你商量點事。”李玄遊很快回神,衝雲晚招招手。
他似乎有話要談,雲晚把行李塞給謝聽雲,提步跟了進去。
吱呀。
門跟著緊閉。
謝聽雲眉頭緊鎖,看了眼手上行李,什麼也沒說地坐在門前,時不時朝裡麵打量。
他氣質絕塵,女修們不敢輕易靠近,轉而又去糾纏李玄明。
“李哥哥,這位和我們師妹什麼關係呀?”華貞在驚羽樓時就好奇得緊,但是沒來得及問,如今抓住機會,迫不及待就想從李玄明這邊知道些什麼。
華貞骨頭軟,聲兒也酥,一聲“李哥哥”下來差點把他送走。
李玄明結結巴巴:“叫、叫我名字或者李大哥,彆直接叫哥哥。”
他一個黃花大閨男,這麼一叫整得人家怪害羞的。
華貞雙手捧著桃花腮,“他和我師妹什麼關係?”
李玄明頭也不抬,隨口一句:“小白臉。”光收月錢不乾活,他們兩兄弟一致認為謝聽雲就是無用的小白臉。
聞言,小姐妹們倒吸口涼氣。
當日雲晚被父君接走,她們一致認為雲晚是去大宗門享福了。萬萬沒想到她自己有了個宗門不說,還收了半妖做手下,現在還、還養了這麼漂亮的小白臉?!
眾姐妹麵麵相覷,齊齊望向謝聽雲。
數七雙視線鎖定在他身上,赤、裸,不加掩飾,讓謝聽雲想忽視都難。
他冷冷地掃過去,想讓她們卻步。
小姐妹們果然都不敢多看,走遠了點,忍不住紮團嘀咕——
“我瞧著……他好像有點不太行啊。”
“不過皮相不錯。”
她們在被雲天意操控的這些年,各色各樣的男人見了不少,但沒有一人是謝聽雲這等出眾清寂的。
小姐妹笑出聲,推她一把:“瞧你沒正形兒,你怎麼就知道師妹找得不行?”
華貞臉一紅:“師妹、師妹那麼美,要是我,一整天都在床上紮著……”
話音剛落,一群姑娘嘻嘻哈哈地打鬨在一起。
殊不知這話一句不漏地傳到謝聽雲耳畔,他倏地起身,正要敲響房門,門便被打開,猛然撞上雲晚那雙瀲灩的桃花瞳,謝聽雲半抬起的手欲放不放,最後收緊,自然地後退兩步。
雲晚徑自來到華貞她們身前,“師姐,在這裡過得習慣嗎?”
幾人手忙腳亂地站起來,麵對她時有些局促,但還是點了點頭。
眾人畢竟也都是修煉了幾十年的女修,隻要能出來,就會拋棄過去,大著膽子往前走。沒人會一直沉浸在痛苦的黑夜中,那樣永遠都見不到太陽。
一旦想通,過去種種自然也都不是事了。
尤其李玄明兄弟對她們很好,一開始還都有點害怕,怕他們行不軌,結果相處下來發現,兄弟倆都是心善害羞的厚道人,便也大起膽子,時不時逗逗他們。
阿黃他們也好,與想象中的半妖不同,雖然生了雙可怖的翅膀,但比四肢健全的人族善良得多。
所以她們過得很好,比在合歡宗的時候還要好。
“那就一直住著。”雲晚環視圈,發現沒有寧樰的影子,“寧師姐呢?”
“師姐一直悶在屋裡,等想通估計就出來了。”
雲晚也能理解。
寧樰本就心高氣傲,猛然跌入泥裡,自然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恢複。
“那我明日再去找寧師姐。”雲晚道,“天色已晚,師姐們也都睡吧。”
與她們告彆後,雲晚和謝聽雲回了自己的院舍。
回屋後,雲晚把門栓插好,轉身麵向謝聽雲,雙眸媚,上挑的眼尾若有若無勾著人。
謝聽雲思緒微動。
不禁想起不小心聽見的那句話——
“要是我,一整天都在床上紮著。”
他攏緊五指,驟然生出些不該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