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玉君前來求見,稱是找歲淵君。”
琉塵。
謝聽雲的臉上是一閃而過的訝然。
秦荀立馬猜出琉塵是為了謝聽雲和雲晚,沒有阻攔,“有請。”
幾人走出外堂接客,須臾間就見門童領著琉塵與柳渺渺進門。
“深夜貿然造訪,若叨擾了秦掌門,還請見諒。”琉塵先向秦荀打過招呼,而後才看向謝聽雲,他還能站著,說明問題不大。
“晚晚呢?”
“裡麵。”
琉塵問:“能否進去看看?”
秦荀抬手示意:“疏玉君請便。”
琉塵跟著醫師進屋。
雲晚依舊沒有蘇醒的跡象,慘相令跟在一旁的柳渺渺眼眶發燙,礙於外人在場,她沒有表露情緒,仍然冷冷淡淡地站在琉塵身旁。
琉塵收回目光:“可否讓我和歲淵單獨相談。”
此言一出,眾人識相避開。
暖閣瞬間空落許多,謝聽雲沉吟片刻:“你如何知曉我在這裡?”
琉塵嗓音溫和:“本想去魔界找你,沒想到剛巧遇見你的鳳凰,於是就順著鳳凰火,一路趕來到淨月宗。”
謝聽雲遇險後,符紙會自動引燃。
他本想著依靠鳳凰逃出魔淵,哪想到雲晚身上會有高階傳送玉佩,陰差陽錯,竟也救了兩人的命。
琉塵的坐騎青鳥筆直的前往墨淵,路上正好遇見鳳凰,得知謝聽雲去處後,最後又改了路線。
琉塵緩緩坐在床側,抬手拉住寬大的袖袍不讓它垂下,另一隻手的指腹抵住雲晚額頭,先是施了個護心術,隨即在謝聽雲的注視下取出個精致小盒,打開蓋的金丹透晶瑩,流轉著瑰麗之光的神珠靜靜窩於其中。
謝聽雲瞳孔瞬然收緊,巨大的錯愕近乎將他吞噬,謝聽雲一把握住琉塵準備喂丹的手,掌背綻開條條青筋,他極力克製著自己,然而微微顫抖的聲線依舊泄露心腔波瀾:“蛟珠……你沒吃?”
謝聽雲千辛萬苦為他尋來這蛟珠,為的就是保琉塵的命,如果琉塵沒有吃,那這麼久以來……他仍如往日那般,受著奪魂煞氣摧殘?
琉塵慣來溫潤淡雅的笑在此刻看起來有點沒心沒肺:“我中的不是毒,傷的也不是骨。奪魂煞無藥可解,無人可醫,如若蛟珠能讓我康複如常,墨華又何苦受噬魂之苦給我設這殺咒。”
奪魂煞,六界至毒之煞。
煞咒以施咒者魂魄為引,施咒後,中咒者從四肢開始,一點一點動彈不得,然後失去視覺,失去聽覺,失去聲音,最後失去五感。然而這隻是開始,待身體死去,困在身軀裡的三魂七魄將時時刻刻承受烈焰之苦。
因此咒陰毒,施咒者會在過程中短暫地體驗一遍。
墨華恨他,不殺他,深知他的驕傲,便以此術折辱,讓他永受其苦,生不如死。
多麼諷刺啊……
明明是至親的手足,卻施了最惡毒的術咒。
墨華的確成功了。
他在一夕之間失去了疼愛的弟子,失去修為,失去尊嚴,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忍受著奪魂煞的摧殘與折磨。
謝聽雲手指顫抖,神色似不甘,又似壓抑著的憤怒。
琉塵抬眼,笑了笑:“本想著把這蛟珠留給你,反倒是給了徒弟,也算是沒廢你的苦心,你說對吧?”
謝聽雲沉默著,如同死寂一般。
琉塵用力掙開自己的手,腕子上已被捏得紅了一圈,他什麼也沒說,小心翼翼地將那僅此一顆的蛟珠送入到雲晚口中。
甚至都沒有猶豫。